連他們嬉笑打鬧都格外溫馨。
他也從沒見過她笑得那樣開心過。
周曜的那句話,如同一句魔音,不停地在他耳邊盤旋著——
『她跟你在一起她開心了嗎?』
『她笑過嗎?』
霍錦西回想他們在一起的這段短暫時光,她好像……確實沒有那樣開心地笑過。
因為當她真正笑起來,臉頰邊會有一個不起眼的小酒窩,這也是今天,他才發現的。
她大口吃飯,爽快喝酒,喜歡吃辣,即便沒有他,生活也有滋有味兒。
而他是一個平淡無趣的人,每日生活按部就班,激不起任何一點浪花,才會死死抓住她帶來的這一絲波動。
她是救過他一命的恩人,而他卻讓她不開心了。
或許她說得對,她是山野林間的鳥,在這廣袤的天地間自由自在飛翔才是她的活法。
內心翻滾掙扎,一次次的撕裂糅合。
他不想放棄,那是他用盡一切手段,一次又一次地追逐才將她抓在手中,明明事情都已經朝著他的預期發展了,可他不開心,因為她不開心。
他見不得她不開心。
他想要她在他身邊時,也像今天一樣開心。
霍錦西閉了閉眼,看吧,他就是一個貪得無厭的魔鬼。
他不僅要她開心,還想要她像他愛她那樣的愛他……
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鋒利的喉結上下划動,他瘋狂地想抽菸,讓尼古丁進入到肺里,安撫他心間的掙扎和無力。
他猛地掀開被子,就要起身去拿香菸,這時木門發出「咯吱」一聲。
屋外月色透了一絲進來,風也將她身上的馨香吹了過來。
霍錦西喉嚨一緊,啞聲道:「南枝?」
「噓——」孟南枝反手將門關上,墊著腳尖快步跑過來。
霍錦西也不知怎麼地,手就抬了起來,她剛好衝進他懷裡,他就將她一把抱起。
「怎麼過來了?」
孟南枝勾住他脖頸:「想過來就過來了。」
清淡香氣混合著她的氣息噴在他面容和呼吸里,霍錦西心肺貪婪地大口呼吸著。
可是光吸進她的氣息還不夠,他垂首就要去吻她,孟南枝立馬抬手捂住他的嘴:「不可以哦。」
霍錦西倒也聽話,抱著她在床上坐下。
木頭床,兩人的重量壓下,輕輕地響了一聲。
他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她,臉埋進她的側脖里,一口一口地呼吸著,夜色隱藏了他眼底的黯然。
孟南枝也不說話,甩掉鞋子窩進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就閉眼睡去。
栽了快三天的花,可把她累死了。
她在他懷裡睡得香,霍錦西卻一整晚都沒能睡著,即便是抱著她。
第二天天邊亮起蒙蒙白光,霍錦西放開抱了一夜的她,輕輕地喚:「南枝,南枝。」
孟南枝閉著眼直往他懷裡鑽。
他垂眸看著她,微微笑了笑,抬手圈住她,讓她再睡幾分鐘。
光線越來越亮,山間鳥兒嘰嘰喳喳。
他不得不將她喊起來:「南枝,天亮了。」
孟南枝迷迷糊糊應了聲,下一秒猛地驚醒,抬頭一看窗外,還真天亮了。
連忙掀開被子下床,套上鞋子拉開一絲門縫,往外看了看,沒見到人影。
孟南枝轉頭小聲道:「天還早,你再睡會兒。」說罷,身影一鑽就溜了出去。
霍錦西看著她飛快奔過庭院,回了小偏殿,像一隻翩翩起舞的小山雀一般,唇角彎起一抹笑意。
這樣就很好了不是嗎?
她這樣鮮活靈動的一面,不應該被抹去。
孟南枝飛奔回小偏殿,快速洗漱收拾了一番,換上練功服,也不知道師父什麼癖好,非得給她選這一身青灰色道袍,不過穿著確實舒適,她也就不計較了。
出了殿門,正要往真武堂走去,庭院裡站了一道挺拔身影,依舊是一襲白襯衣黑西褲,面容俊雅,骨相清明。
庭院中央的香爐升起了一縷青煙,是他剛剛燒了插下去的。
也是他今生唯一一次許願。
願她平安健康,喜樂無憂。
孟南枝啞然:「你怎麼起這麼早?」
潛意思:不是讓你多睡會兒嗎?
陳家衛抬著把大掃帚,不遠不近地掃著,耳朵豎得高高的。
霍錦西輕笑:「睡不著就起來了。」
他走向她,「你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