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子,心裡忽然就有些堵。
「好端端的,怎麼還生起了氣?」
饜足後的男人握住她準備退開的手,無奈輕笑,箍在她腰間的胳膊用了些力。
「因著我祖母?」
「不是。」
「怎麼不是?不高興就跟我說。」
男人語氣低柔,滿眼寵溺,「祖母那裡,該是已經知曉了我的心思,她攔不住我,也不會真捨得遷怒你。」
陸寶珍沒有說話,垂眸不知在想什麼。
裴景之見狀將她的手放回自己胸前,逼著她看向自己。
「不信我?」
「你說裴老夫人不捨得遷怒我,可若我是她老人家,我定是不可能心平氣和應下此事。」
陸寶珍悶悶開口。
以往不曾心動,她神思清明,想什麼都透徹,帶著些無謂。
可眼下,她好像做不到那般平靜。
她很清楚,裴老夫人能讓裴則桉同陷入風口浪尖的她結親,已然是念及舊情,怎麼還可能眼睜睜看著她轉頭拉走裴府未來的掌家人,阻了裴景之可能會有的更好的路。
「而且裴老夫人上回說,會再給我送帖子,可如今過了好些時日她都未曾再見我,想來也是生了氣。」
「她倒是想送,只是原本盼著的雙喜臨門如今只有我這一喜,你總得讓她老人家緩一緩。」
裴景之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見她抿著唇又生憂慮,忍不住又湊過去親了親。
這一親,便又是許久才停下。
陸寶珍整個人都軟了下來,靜下去的黑眸又化成了一汪清泉。
「我祖母眼中確實是裴府最重要,若讓幼時的我和裴府名聲相比,她會毫不猶豫舍下我,但如今不一樣,如今她更清楚,裴府還要倚仗我。」
裴景之的聲音在說起裴家後便一點點沉了下來。
陸寶珍感受到男人的話里忽來的嘲諷,抵著他胸口的手動了動,從迷糊中清醒,抬頭看他。
「尤其今日我父親回了京,家中該是會鬧上一陣,我祖母瞧得煩了,只會更想要一個寶珍這樣好的姑娘。」
陸寶珍唇瓣動了動,想反駁,卻又忽然想起,那日裴老夫人知曉他身子不適後的神色。
想說的話一下就停了下來。
裴景之的意思很清楚,老夫人知曉他幼時中過毒,但為了裴府的名聲,她壓下了此事,沒有去查。
所以她待他,真心和盤算,約莫是各占一半。
陸寶珍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她感受著男人逐漸落下的心緒,想要哄他高興一些,可又不知如何開口。
「怎麼不說話?」
裴景之察覺到她異樣的沉默,那股沉悶一下就收了回去,他低頭,重新勾起了唇。
「裴府待久了確實無趣,往後,我帶寶珍去別處。」
「真的?那我可要去好多地方。」
陸寶珍想也沒想便順著他的話開口,黑眸彎成一抹月。
見她笑了起來,裴景之笑意也隨之大了些,目光越發幽邃。
眼前人大抵只是為了哄著他高興,但這話應下的意思,又何嘗不是在說,她願意和他在一起。
屋子裡一下靜了下來,但很快,窗戶處便傳來了輕微的叩響。
陸寶珍身子一緊,剛要起身,便被裴景之攔下。
「不怕,是我的人。」
「那他為何敲窗?」
「約莫是,你的丫鬟煮好了面。」
「......那不是一樣?」
陸寶珍推他,「你先回府,這個時辰,等下上不了街就麻煩了,而且你不是說你父親今日回來?你若不在,等下他們怪你怎麼辦?」
裴景之喜歡看陸寶珍在意他的模樣,但到底不想讓她真生了急切,男人起身,鬆開了禁錮。
只是隨後,他卻又轉身將她抱住。
「往後再對我這般不聞不問,可不會再有今日這般好打發。」
「......曉得了。」
陸寶珍聽著他的心跳,雖緊張外頭來人,卻也狠不下心將他推開,「不過你哪裡好打發了,動不動就嚇唬人,一點都不好。」
「這便不好了?真是個嬌嬌。」
裴景之輕笑,干啞嗓音壓著濃濃的情愫,勾得人恨不得同他一起往那深淵跳。
窗戶處又傳來了三聲響動,男人終是沒再多留。
「近來我母親該是顧不上那人,但那人約莫也不會再忍,所以這段時日的聚會,回府時莫要與旁人同路,等著我來接你。」
「可我近來有好多聚會,你都要來嗎?」
「嗯,若我脫不開身,也一定會讓滄雲過來,記好了?」
「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