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自我們進入戒貪河的時候清理還是幽魂,那就還能與清月說話,解開心結。那為什麼他要選擇如此極端的方式,什麼也不說,只是默默跟在清月身邊。若是燃盡三魂七魄,他可就真的一點往生的機會都沒有了!」灼陽蹙起眉,眼中寫滿了震驚。
灼陽不解,若非他今日來到了這陰陽洞,看到了這生死簿,那麼清理所做的一切,將永遠跟著他的離開隨之埋葬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清月永遠不知她的父親為她以命換命,甚至她還會埋怨清理將她拋棄。
為什麼?
值得嗎?
「小友真當鬼域是凡人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嗎?凡人一但進入鬼域,就只有走過奈何橋才能回到凡間。這一路上需要走過的酆都城,呼漠原……祟氣充斥,危險重重。難道要一個父親親口告訴自己疼愛的女兒,自己曾經為了她獻祭壽命,現在還要為了她燃燒三魂七魄,可能永世不得超生?這無論對於一個父親,還是清月姑娘都是難以承受的。」
灼陽雙眉漸舒,少
年明亮的眼眸熄了光,心頭也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澀之感,這種感覺是過往十八年來從未體會到的。
對於冥王的話,他亦無可反駁,回應冥王的只有他的沉默。
倘若他是清理,會將自己所做的事都講與清月嗎?
倘若他是清月,知道父親失蹤的真相後還能沒有任何負擔地活著嗎?
他不知道。
「清理既然尚在人世時選擇隱瞞自己以命換命的實情,便是不想徒增清月姑娘的負擔。後來知道清月姑娘來到鬼域,又選擇不以真身示人,化作鬼火跟在你們身邊,便更是證明了他不願說出真相的事實……」
「他,太傻了……」沉默了許久的灼陽低落的開口,他想不到能用什麼來形容清理對清月這份沉重卻又默默無聞的父愛,最後只落下一句,他,太傻了……
冥王低垂著眼眸,徒生一聲長嘆,「這真相是否告知清月姑娘,小友定要斟酌清楚。當務之急,是儘快送清理走過奈何橋轉世輪迴,否則將會遺憾終生。」說完,她便緩步走出了陰陽洞。
灼陽沒有同冥王離開,他又盯著清月的生死簿看了許久才買開腳步朝外面走去。
灼陽不知的是,在他轉過身去的剎那,清月的生死簿逐漸淡去,所有的文字全部消失,簿上空白一片……
待他走出洞口,不知從何方吹來的一陣勁風,吹的他難以睜眼,只得抬起手臂堪堪遮擋。
沉默的愛在風中呼嘯,卻不曾吹進洞中,驚擾她的平靜。
這陣勁風從陰陽洞一直吹到了冥王殿的偏殿。
灼陽就站在木門前,眉目低垂著,雙手緊握,他的思緒很亂,內心也還在掙扎,他沒有資格替清理做出決定,所以這決定還是由他自己來做吧。
灼陽從外面將木門推開,下在門上的禁制也隨之破解。
他一進門便瞧見了跪坐在床上的清月,女孩眼角泛紅,明眼人一看便是哭過的模樣,可惜灼陽不是明眼人。那團鬼火,不,清理還縈繞在清月身旁,為她燃燒周身祟氣。
清月抬頭一看來人是灼陽,竟沒有激動地跑到他身邊來,只是坐在床上,幽幽開口道:「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清月的聲音有些沙啞。她還扯了扯嘴角,扯出了一個略帶苦澀地笑。
灼陽找了個藉口,想要支開清月,「嗯,你一人在這裡等了這麼久,想必也有些餓了,冥王給我們準備了些餐食,你先跟著門口陰兵前去,我馬上便來。」他又掏了掏掛在身上的乾坤袋,拿出了所有的藥丸放在了清月手上,「這些抵抗祟氣的藥你也拿著,若是感到不適,便吃一粒。」
清月終於抬頭望向了灼陽,眼中也有了些生氣,「不是一直都沒事嗎,不用再吃這個藥了吧。」
「畢竟到了冥王殿,祟氣要更加充裕,你還是拿著些吧。」灼陽又編了瞎話,企圖糊弄過去。
「好。」清月點了點頭。
呼,灼陽心裡也松下一口氣來。
「那我先走了,你也快些跟來。」
「那個,那團鬼火留一下。我要帶他去見冥王殿下。」
一提到鬼火,清月馬上警惕起來,根本沒有了要出去的打算。「冥王要做什麼?他不是壞人!這一路上他沒有傷害任何人,你不能把他單獨帶走,他去哪我去哪!」清月嗓音不斷升高,小臉上儘是憤怒。一副誰要是敢傷害鬼火她就跟誰拼命的架勢。
灼陽心中一沉,只好又扯了個慌,「不是,不是,沒有人要害他。我與冥王說了他一直跟著咱們這件事,冥王便覺得他可能有心愿未了,有求與我們,但你我又不能知這鬼火心聲,所以我帶他到冥王跟前,讓冥王斷一斷原因。你放心,冥王若是要傷害他,我也不會同意的,畢竟跟了咱們一路,也處出感情了不是?」
清月一聽可以冥王可以聽到鬼火心聲,頓時眼前一亮,雙手扯住了灼陽長袖。「我與你同去!」
灼陽慌亂地搖了搖頭,「不行,冥王不是誰都可以見的,她只同意見我一人,不然這事他就不管了。你就安心先去吧!我保證把這鬼火的話一字不落講給你聽還不行嗎。」
「唉……」清月嘆了長長一口氣,做出了最後的讓步,「你保證。」
「別囉嗦了!我保證!」灼陽按住清月肩頭,將她轉過身去,又推著清月出了門外。一把關上了木門,自己背靠木門,擋在門口。
「你保證!」清月隔著門又喊了一聲,她很怕灼陽說話不算話。
「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