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侍郎後背也開始冒汗,強自撐著,抬眼對視,以示坦蕩:「今年邊軍的軍費,在三個月前就撥去邊軍了,是鄭尚書親自撥的軍費。具體內情,臣並不清楚。郡主若是想問個仔細,不妨去鄭府仔細問上一問。」
「何須這般麻煩。」姜韶華冷然道:「將兵部軍費帳冊拿過來,本郡主要看上一看。」
「對了,聽聞衙門裡大多有兩套帳本,一套是真的,另一套是專門留給外人看的。不知兵部衙門是不是也有兩套帳本?」
汪侍郎臉孔漲紅,不知是惱怒還是心虛:「郡主說笑了。我們兵部豈會弄虛作假,從沒有什麼兩套帳本。」
姜韶華哦了一聲:「看來,汪侍郎只肯拿假帳本給本郡主看了。也罷,本郡主權當是長長見識了。」
汪侍郎:「……」
第503章 餘波(四)
姜頤不停揮舞筆桿,可惜筆墨有限,根本記錄不下這一刻姜韶華咄咄逼人的威勢和汪侍郎的尷尬狼狽。
一直沒出聲的丁侍郎,終於站了出來,拱手道:「啟稟郡主,兵部的帳冊,一直由臣保管。郡主要看帳冊,臣這就去取來。」
姜韶華嗯了一聲,看向丁侍郎,聲音溫和了許多:「有勞丁侍郎。」
丁侍郎私下和南陽王府有往來,明面上很少表露,知道此事的人寥寥無幾。至少,汪侍郎並不知情。
眼見著丁侍郎出言為自己解圍,汪侍郎心裡甚至生出了幾分感激。
這個姜韶華,言辭如刀,實在難應付。
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話半點不假。
汪侍郎心裡不停腹誹,口中卻連一個字都沒敢多說。唯恐再次引火燒身。
很快,丁侍郎捧著一摞帳冊過來了:「這裡是兵部近五年來的所有帳冊,每年從戶部撥來的軍費,都記錄在帳冊上。再以每支軍隊人數多寡分配。」
「不過,兵部測算軍費,只能算個大概。真正精準的數字,只有各軍隊的主將知曉。」
這也是大梁軍隊的弊端之一。邊軍也好,駐軍也罷,做主將的都免不了要吃空餉喝兵血。軍隊真正的兵力,和兵冊上的數字不可能相合。喝一兩成兵血,都算主將有良心了。
每年兵部要給人數多少不等的幾十支軍隊撥軍費,也是件難事。譬如京城的御林軍勇威營神武營神衛營,要優先保證軍餉充足。譬如邊軍,軍費絕不能省。剩下的駐軍,扣幾成給多少,就要看駐軍主將和兵部這邊的關係如何了。
尤其是近幾年來,大梁國庫空虛,入不敷出。軍費一減再減,駐軍的軍費根本得不到保證。平州之亂,就是因剋扣軍費而來。
這些弊病,朝堂眾臣清楚,兵部上下清楚,躺在龍榻上靜養的太和帝清楚。便是鄭太皇太后和李太后,也知道個大概。
清楚又有什麼用?這麼大的缺口,該如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