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眉放下手中的鞋墊子,酸溜溜地出門去。真是的,她一個靠譜的爹都沒有,席玉麟居然有兩個。
兩人說了許久,按這個談話時間來算,席玉麟似乎是把整件事從頭到尾、原原本本都告訴了他。這樣一來,霍眉就感到很尷尬,她在街上兜了幾圈,腳都很痛了,卻不敢進門。
十點時,劉洪生推開門,一不留神踢到了坐在樓道口的她。剛開始嚇一跳,看清她的臉後,又露出不悅的神色,仿佛是她專門等在這裡裝神弄鬼的。
她趕緊說:「師叔好。」
劉洪生剛想說什麼,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屋內的單人床一眼,最終只是點了點頭,「我今晚住樓下,有什麼需求可以跟我說。」言罷下樓,皮鞋跟踩得噔噔響。
她這才拿著一個冷掉的饅頭進門,卻發現桌上有劉洪生帶來的糕點,呆怔片刻,說:「你師叔對你真好。」
席玉麟一指糕點,「嘗嘗。」
她把饅頭包回紙里,決定明早自己吃,再嘗了一塊龍眼酥。糕點剛從劉洪生懷裡拿出來時還是熱的,現在也放冷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她才發現有輛車停在樓底,劉洪生不會開車也沒有車,是聽說席玉麟行動不便後,專門為了接他回家租的。
兩人坐在後排,中間隔著行李。霍眉縮在柔軟的座位上,忍著抓心撓肝的菸癮,儘量不發抖。
「……秉誠找到我說,漱金少了王蘇,你也很長時間沒法上台,辦不下去了。所以我決定帶著我的徒弟搬回來,戲班子人一多,運營起來就不是問題了。」
「我一直希望師叔能回來。」
還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如果漱金還是只有席秉誠穆尚文那幾個人,他不知該怎麼待下去。
劉洪生一笑,「你這段時間就安心養傷,徹底好之前不許上台。工資雖不發,食宿仍然是包的。」
席玉麟應了幾聲,不
說話了。
顛簸一天就到了巴青,再換黃包車,到漱金門口時,兩人都緊張地喉嚨發乾。往常這個點孩子們剛剛吃完飯,會一邊刷自己的碗、一邊追逐打鬧。今天靜悄悄的。
門房裡坐著王好運,此刻沖了出來,「席師兄!」他叫道,「席師兄,我們都以為你——」
「去搬行李,在後面那輛車上。」劉洪生打斷他,對不是自己教出來的徒弟似乎耐心不多,隨後扶著席玉麟往裡去了。第二輛車上坐著霍眉,王好運去卸行李時驚奇地「噫」一聲,「你也回來了!」
霍眉朝他笑了笑,於是王好運很好心地也幫她把行李箱扛回女寢。她走得慢,一個人落在後面悠遊,路上沒有遇到第二個問「你也回來了」的人,穿過成群學生,坐回到自己床上。
第69章 遣散她沒有困意,但也覺得沒必要……
她沒有困意,但也覺得沒必要出門,伸手摸了摸王蘇的床鋪,上面已經積了一層灰。她的頭七早就過了。個人物品也都被收拾乾淨、燒掉,什麼也沒留下。
漱金是娛樂場所,就是當年席芳心去世,也就掛了七天白綾;現在自然沒有任何死了人的跡象。更何況她在路上聽劉洪生提了一句,孫珍貽的秘書是直接把骨灰送回來的,並叮囑他們秘密發喪。城中仍有許多袍哥,王蘇不想牽連漱金。
恥感像針扎著她。
霍眉用手指用力搓著浮灰,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在鄰家姐姐面前把自己下流、自私、刻薄的一面暴露光了……她可以在英國女王面前做妓女,但是不可以在祥寧鎮人的面前做妓女。不應該如此的。在祥寧鎮時,她還是一個很好的小姑娘。
晚上穆尚文回來了,臉色很白,言行舉止陡然變得沉穩:「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霍眉點點頭,用腳把滿地的菸頭暫時踢到床底下,「劉師叔把事情經過都告訴你們了?」
「唔。」
「對不起。」
「你沒對不起誰。」穆尚文蹲在床邊,拖出自己的箱子翻找東西,「人的選擇都是自己做的。喏,這段時間你的信。」
三封,她掃了一眼信封,全都來自祥寧鎮。霍眉感覺胸口都被輕盈的氣流吹膨脹了,但很快,又被她長長地呼出去。她想,家裡應該是沒錢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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