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亦輕輕移開酒杯:「不用。」
其實上司說不用,她遵從就是了,但方瑅靈非要不依不饒:「為什麼不用?」
他淡聲道:「沒必要。」
方瑅靈直覺,他說的不僅是酒的必要。
是她沒有必要在這裡屈尊降貴,給人倒酒,只是為了達到那個目的嗎?
當然,倒倒酒是方大小姐的極限了,如果有人敢使喚她做別的,那她可能就要翻臉了。
「我覺得有必要,就是有。」
方瑅靈不著痕跡地按住談亦的手。
她掌心柔軟,能感受到男人手背凸起的骨節。
她舉起酒瓶,為他斟滿了一杯酒。
方瑅靈的頭髮盤在腦後,隨著她傾身向他的動作,夾子鬆脫掉落,她的長髮傾瀉一般垂墜下來。
她的頭髮天生濃密茂盛,後天又經過精心保養,緞面一樣的絲滑細膩,她收回自己的手,發尾的曲度輕輕拂過談亦的手背。
像柳樹的枝條被風吹動拂過水麵。
至於水面會不會起漣漪......
她看向談亦的眼睛,那似乎是個一直安靜的湖泊——她不知道。
可能,他只是希望她消失呢。
方瑅靈背對著林謙,她能感覺到,那道饒有興趣的目光正在她身後。
她看著談亦,用唇形無聲地說了四個字——如你所願。
飯局在下午五點結束。
方瑅靈跟隨在談亦身邊,和他並肩走出餐廳,她狀似無意地問:「談總覺得,我做的選擇正確嗎?」
談亦回覆:「沒有正確或者不正確,只要你有承受後果的能
力。」
隨後,林謙也走了出來,外面天色已暗,空氣帶著絲絲縷縷的涼意。
方瑅靈穿著無袖連衣裙,肩膀微微瑟縮。
在談亦眼中,她這個動作是否出於故意無法分辨,反正很快,林謙很紳士地將臂間的外套遞給她:「方小姐覺得冷嗎?不介意的話可以披一下我的衣服。」
方瑅靈有點個人潔癖,不喜歡陌生人的東西觸碰自己,但有時候,演員總要讓渡一部分自我來成全角色,她接過林謙的外套:「謝謝。」
與其說接過,她是用拇指和食指把他的外套拎過來的,暗暗深呼吸了一遍,堪堪披在肩頭。
手工定製的西裝,淡淡的沙龍香水味道,林謙畢竟是林家事實上的二公子,林朔的哥哥,其實從各方面來說,他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她仍然覺得接受度不高。
接收到方瑅靈表達感謝的笑容,林謙在適當的時候向談亦開口:「談總,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我一直生活在國外,在國內認識的人不多。今晚上我要參加一個晚宴,卻找不到合適的女伴,不知道能不能向你借一下方小姐,陪我一起?」
談亦腳步微頓:「現在已經不是工作的時間,她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行程。」他的目光淡淡掠過林謙和方瑅靈,「所以,你只需要徵求她本人,而不是我的意見。」
林謙轉向方瑅靈:「方小姐,可以嗎?」
方瑅靈的答案當然是:「好呀,是我的榮幸。」
林謙的助理捧出一個精美的方形紙盒:「禮服已經為方小姐準備好了,您稍後可以換上。」
方瑅靈問:「在哪裡換?」
「晚宴在半島酒店的宴會廳舉行,林先生在酒店的樓上有房間,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到那裡換。」
林謙回國以後,沒有回到林家,也沒有入住林家為他準備的豪華公寓,而是長期住在半島酒店的總統套房。
「哦,可以。」方瑅靈仿佛很隨意。
一輛白色的幻影停在階下,司機繞到後門,為談亦拉開了車門。
方瑅靈還站在台階上,和林謙說著話,他緩步走下去,將她落在身後,背影冷漠獨立,仿佛她的事與他無關。
望著談亦的車駛離,方瑅靈轉過臉,對林謙笑笑:「走吧。」
林謙看著方瑅靈。
雖然,她的身份只是普通的助理,但她很美,並不落地的美,像建在空中的華麗宮殿,無一處不精緻完美,但又輕盈不顯匠氣。
這份天賦的美貌,估計她也不甘心只在談亦身邊當一個助理吧。他願意為她提供一條向上的通道——只要她聽話。
和溫潤斯文的表象不同,林謙其實是兄弟三人中,最接近紈絝子弟的一位。
方瑅靈和林謙一起回到了他的房間。
原本,林謙的助理也在,但不過十分鐘,他找了個藉口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