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自己察覺到了幻境中數據流的世界本質,賭上性命地想要用讖靈衝破桎梏,將基金會的那群死人全部拉進來鞭屍。
……
可下一秒,他卻看見本該死去的金髮青年胸口帶著朵白花,在潔白墓碑前擠出一個幾乎不可查的憔悴微笑。
「…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呢,小施。」
……而聽見這仿佛只會在黃金8點檔出現的台詞,之前還喪失了理智正在瘋狂暴走的陸施陷入了沉默。
……
嘶——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
數據流呢?基金會呢?幻境呢?
還有他們兩口子不是都死了嗎???
混亂的大腦思考了幾秒鐘後,陸施悟了。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
好消息是,幻境是假的,他老婆還活著。
壞消息是——
現在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了。
……
陸施嘆了口氣。
…老婆,要不就直接告訴他吧。
到底過了多長時間,讓他從之前失去愛妻的痛徹心扉里清醒過來,面對現實。
……
而金髮黑手黨的頭髮已經長到了腰側。
他一身黑色羊毛西裝,消瘦,憔悴。
卻沒有鬍子拉碴,蒼白挺拔的臉顯得俊美憂傷。
…看起來這位年輕的先生是精心打扮過才來的。
或許是思念亡故的情人,又或許是這頭髮對他來說有什麼重要的含義,總而言之他留起了長發。
黑手黨略微彎下腰摟住冰冷的墓碑,親了下上面鐫刻著的名字,「陸施」,然後張唇似乎是想說些什麼。
陸施也緊張地盯著對方。
然後。
伊奧維亞諾卻只是輕微嘆了口氣。
「……」
陸施沉默著屏息。
他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自己不能說話。
——
要是能說話的話。
他就從自己的墳頭蹦起來,一臉絕望地握住對方的肩膀趕緊把話說完,不然自己死不瞑目。
……
不過好在他老婆還算善解人意。
伊奧維亞諾稍微整理情緒過後,就開始對著墳墓說話了。
「你死之後,我夢到過你很多次。」
男人的聲音柔和得仿佛在讀一首小詩。
詩箋很短,短到在心上留痕都不會泛起一滴漣漪。
「有時候是小小的你,我牽著你的手,你說要給我抓魚吃。」
…陸施眼神也柔和下來,雖然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境,不過被搭檔溫柔照顧的感覺真好。
到現在他都記得,夏天蟬鳴的夜裡,搭檔牽著小版的自己,在燥熱得幾乎讓人快透不過氣來的熱浪里回家。
「今天我們吃清蒸魚?」
吃膩了。
陸小施搖頭。
「紅燒魚?」
家裡沒有醬油。
陸小施搖頭。
後面接連問了幾個卻都被對方否決,伊奧維亞諾被氣笑了,乾脆抱肩問道。
「你到底想吃什麼。」
…而陸小施面無表情地從魚簍里拽出一隻螃蟹。
言靈:不能說話別把我當啞巴.jpg
…螃蟹侷促地用伸出鉗子徒勞在空氣中夾了夾,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
而伊奧維亞諾一路面無表情到家,然後關上門,陸小施聽見了這輩子以來最急促的笑聲。
……
這樣的回憶還有好多。
陸施有點憂傷地在自己墳前托腮,看著邊微笑說著眼睛裡卻開始逐漸泛起淚光的搭檔。
「……」
他說不下去了。
陸施想走過去抱抱對方,可是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實體了後,幽黑眼瞳里閃過懊惱的情緒。
……
真討厭。
如果是平時的話,自己早就一個箭步衝上去拱到搭檔懷裡撒嬌了。
不過好在用手中的手帕稍微擦拭了下眼睛,伊奧維亞諾情緒就明顯冷靜了下來。
他抿了抿唇,學著華夏人那樣在陸施的墳前上了香。
——甚至還帶來了一箱小橘子,讓人傾倒出來,然後男人幽幽點了根煙。
「本來說好要帶你回家的,一個果園的橘子都歸你。」
陸施表情恍惚了起來。
什麼?
一個果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