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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說,之前那個被姨娘誣陷關禁閉的姜初霽的確是姜初霽,而眼前這個三個月後容貌與性格大變的少女,並不是本人。

但他查不到證據。

既沒有證據證明少女是本人,也沒有證據證明她不是本人。

但今晚讓他親自來這一趟的,是因為少女的本事似乎大過了頭。

九皇子蕭珩的身世,伯爵府方夫人已死,當初不該知情的人都被滅口,連麗貴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還活著。

全天下知道這秘密的,加上皇帝都不超過三個人。

眼前的人,又是怎麼知道的?

墨池霄步步逼近,那高大的身影將姜初霽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聲音低沉:「告訴我,蕭珩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毫無預兆伸出手,修長而有力的手指掐住了少女的下巴,微微用力抬起,迫使對方直視自己的眼睛。

此時,他的指尖有意無意地在少女白皙的脖頸上輕輕摩挲著。

那冰涼的觸感,恰似一條隱藏在暗處的冰冷毒蛇,悄無聲息地蜿蜒在少女嬌嫩的肌膚上遊走。所過之處,帶來的只有無盡的寒意。

這樣的距離,墨池霄能輕而易舉扼斷少女的喉嚨。

他在等著她的回答。

那深不見底的眼神仿佛在告訴她,這個回答一旦說出來,將會決定她是生是死。

窗外的風聲呼嘯而過,吹得窗欞嘎吱作響。房間裡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姜初霽的胸口微微起伏,忽然道:「我若說了,大人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墨池霄睨了一眼:「怎麼,又要借皇御司的名號做什麼?」

姜初霽抬起眼來:「我知道皇御司的眼線遍布天下,我想讓大人幫我找幾個人。」

「我母親當年被通姦之事,是被人陷害。但當年見證這件事的丫鬟下人都被遣散,如今不知身在何處。」

「我想讓大人幫我找到他們——如果是皇御司,應該可以做到的吧。」

墨池霄微微眯眼:「那要看,你給我的答案能否讓我滿意。」

「好,我告訴你。」少女深吸口氣,像是下定某種決心。

「這些事情,是我做夢夢到的。三個月前,就在我被關禁閉之後,我開始做夢。在夢裡,我看見了未來之事。」

「我夢見我那位姨娘給我下蠱,要害我毀容。夢見在宮中及笄宴上,我的庶姐被太子看重,成為太子側妃,後來坐上貴妃之位。」

「我夢見蕭乾把我召進宮中只為羞辱我。我的庶姐日日折磨我。又夢見狩獵場上蕭乾拿我去擋朝他撲去的熊,讓我慘死在血泊中。」

「我夢見,只有我被囚禁在城外老宅的母親還惦記著我這個女兒,得知我的死訊後悲痛至死。」

墨池霄的動作一頓。

姜初霽繼續道:「在我第一次夢見蠱蟲醒來後,我就在姨娘給我準備的餐食里,找到了那隻蟲子。」

「那之後,我就決定要保護好我自己和我母親,而不是任人踐踏。所以我對付我的姨娘和庶姐,所以我接近蕭乾。」

「長公主的下落,蕭珩的身世,都是我在夢中零零散散看到的。」

「大人應該很清楚,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我能知曉的。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大人覺得什麼原因才更合理?」

姜初霽睜開眼睛,看向眼前的男人。

她知道她說的話像是天方夜譚,人怎麼可能能預知未來。但某種程度上,她說的也和實話差不多。

墨池霄顯然也沒想到,少女給出的回答竟是如此荒誕離奇。

原以為她會編造出一些看似合理實則帶有漏洞的藉口。可這做夢知曉一切的說法,實在是太超乎常理。

反倒因為荒誕過了頭,隱隱約約竟讓人覺得,有那麼幾分可信起來。

雖然,他其實根本不信。

他微微眯起雙眸,凝視了姜初霽片刻,而後緩緩放開了掐住少女下巴的手。

那原本緊緊桎梏著姜初霽的冰冷觸感消失。

墨池霄的聲音愈沉:「那你在夢裡,有沒有夢到我的未來?」

姜初霽認真思索一番:「至少我死的時候,大人還好好當著皇御司的指揮使。」

墨池霄聽聞,忽而笑了起來。

他打量著眼前的少女,眼中的那抹懷疑隱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審視的玩味。

「你那天說的沒錯,你的確很有趣,我也確實不捨得殺你。」

然而就在此時,茯苓卻忽然推門進來:「小姐,水已經快燒好了……」

墨池霄眼眸一縮。在茯苓推門的瞬間,他帶著眼前的少女一個轉身,移到了屏風之後。

又一道指風,將最近的蠟燭熄滅。

姜初霽也是沒想明白。

這是她的閨房,要躲也是墨池霄這個深夜闖入的男人躲,他帶著她一起躲做什麼。

但面上,也只能隔著屏風對茯苓道:「……先別過來,我在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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