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向深處,那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隱約可見兩排的牢房,卻有種令人心底發毛的寂靜。
墨池霄顯然沒打算讓少女繼續往深處去,只是站在那裡,吩咐道:「把人帶出來吧。」
墨九得了命令,又示意手下的人。
不一會兒,只見有個頭髮凌亂如枯草,渾身血污斑駁的中年男人被兩個侍衛架著帶了出來。
那男人身形佝僂,腳步虛浮,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看見墨池霄,看管的人立刻恭敬道:「大人,已經把事情都從這人嘴裡問清楚了。」
說罷,目光看向墨池霄身旁披著自家大人披風的少女,心中猜到這大概就是那位相府嫡女姜二小姐,於是也恭敬地朝少女點了點頭。
姜初霽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那日在她的臥房,她請墨池霄幫她一個忙,去尋找當年見證她母親通姦之事的丫鬟下人。
眼前的這個男人顯然受了刑,臉上和身上有不少鞭痕。
他艱難地抬起臉,眼中滿是驚恐與絕望,嘴唇乾裂起皮,露出一道道血口子。
當看到墨池霄和姜初霽的那一刻,他的雙腿一軟,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儘管他並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到底是誰,但他清楚,這肯定是個能在一念之間決定他生死的大人物。
於是他像一隻受驚的老鼠,一個勁兒地磕頭求饒:「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的聲音顫抖而沙啞,充滿了恐懼與無助。看管的人見狀,卻動作十分利索地直接將一塊破布塞進他嘴裡。
然後有條不紊地開口道:「大人,此人名叫李志,也就是當年在姜夫人通姦之事中,被亂棍打死的那個啞巴的同屋。」
「他招認,當年是他收了相府那位姨娘的好處,在那晚給那啞巴下了藥,隨後將昏迷不醒的啞巴與同樣中了藥昏迷的姜夫人偷偷送去柴房。又扒光那啞巴的衣服,製造出其與姜夫人通姦的假象。」
「之後,也是他將周姨娘給他的姜夫人的一隻髮釵,塞進了啞巴的枕下,還模仿那啞巴平日認字學寫字的筆跡,給姜夫人寫了一封所謂的情信,以此來誣陷姜夫人。」
「事發之後,相府為了不讓醜事外傳,將當時在場的丫鬟下人都遣散了。這個李志便順勢拿著周姨娘給他的五十兩銀子逃去了麓城,過得十分逍遙,直到我們前日找到他,將他帶回。」
「至於那個同樣被買通的丫鬟巧雲,我們目前也有了消息,正在找。」
當年周姨娘陷害陳氏的那番手段,算不上多麼高明。
但凡姜炳榮對與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存有幾分真心和信任,只要稍稍對此事抱有一絲懷疑,便能想到諸多疑點。
比如既然是背地裡通姦,定然是完事後要匆匆離開,以免被人發現,兩個人怎麼會直接在柴房睡下。
又比如,若是陳氏真與那啞巴有私情,她又怎麼可能會留下對方傾訴情思的信在自己房中。在這內宅一旦被人發現此類信件,那便是滅頂之災。
說到底,只不過是因為那個姜炳榮根本不愛陳氏。
在他眼中,或許陳氏只是他借著往上爬的登雲梯,一個裝點門面的擺設,一個為他操持家務、綿延子嗣的工具。
所以當那子虛烏有的醜事發生之後,他不會去冷靜思考,探究真相,只會當場暴跳如雷,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而周姨娘又趁虛而入,在一旁添油加醋,讓他滿腦子只剩下遮掩這樁醜事,急於將其掩蓋得嚴嚴實實,以免傳出去損害自己的面子和在朝堂上的名聲。
陳氏驚慌失措,辯解也不被相信。而那個啞巴更是可憐,不能說話甚至連為自己開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直接拖下去亂棍打死。
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就這樣被人當成工具,被不明不白地害死。
姜初霽站在這昏暗潮濕的地牢中,眼神冰冷得如同寒夜中的霜雪。
在她看來,這世間的正義唯有一條,那便是善惡有報。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少女朱唇輕啟,在這昏暗的地牢中,聲音清冷如鈴:「能給我把刀嗎?」
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墨九和那個看管的侍衛頓時面面相覷。
他們理解,無論是誰,在見到把自己母親害得那樣慘的元兇之一時,都會被仇恨蒙蔽雙眼,控制不住內心洶湧的恨意,恨不得立刻將仇人千刀萬剮。
但他們看向眼前的少女,她容貌清麗至極,肌膚白皙勝雪,宛如一朵綻放在初春煦陽下的嬌花,本就與這充滿血腥與腐朽氣息的骯髒昏暗的地牢格格不入。
而現如今,她竟如此平靜地索要一把刀。
沒有墨池霄的命令,誰都不敢真的遞刀。
墨池霄微微皺眉,深邃的眸色猶如幽潭般深沉,讓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緒。
他凝視著姜初霽,緩緩開口:「你若是想殺他,我替你動手。」
然而,姜初霽卻微微抬起下頜。=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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