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無表情地踏入東宮的大門,周身散發的冷意,似乎比這宮闈深夜的寒意還要刺骨幾分。
殿內一片死寂,靜得讓人有些心慌。
下一秒,如同平靜湖面被猛地投入巨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靜。
一道質問的聲音響起:「乾兒,我讓你禁足,這麼晚了,你這是去哪兒了?」
蕭乾緩緩抬起眼,對上自己母后帶著慍怒的面容,冷笑一下:「我去了哪裡,母后猜不到嗎。」
即使是這個時辰,皇后的裝扮仍是一如既往的華貴典雅,體面端莊,金絲銀線勾勒的鳳袍在燭光下光澤流轉。
可此刻,那雙戴著精緻護甲的手卻忍不住緊緊攥起,似是唯有這般,才能壓住她內心的怒氣。
「……你竟真的大晚上出宮去了相府,去找那個姜初霽?」
那丫頭果然不是一般的狐媚,竟能將自己一向冷漠無情,視女人如玩物的兒子迷惑至此。
蕭乾仿若未聞,站在那裡身姿挺拔如松,語氣森寒徹骨。
甚至帶著幾分挑釁反問:「是。怎麼,禁足無用,母后下一步準備用鐵鏈鎖住我?」
聽到兒子語氣里毫不掩飾的嘲意,皇后氣得嘴唇一顫,胸口劇烈起伏起來:「你……我聽說,那個姜初霽在相府根本不受寵,被扔在寺廟十年才接回。」
「我看,她就是故意接近你這個太子,勾引你,想借著你往上爬。」
聽到這話,蕭乾幾乎要氣笑了,扯扯嘴角:「杳杳故意接近我,勾引我?母后知道她推開過我幾次嗎?」
「就因為你不喜歡她,她連句話都不敢和我多說。連我過去找她,她也是讓我不要再去,說以後不想再和我見面。」
皇后在後宮浸染久了,什么女子的心機手段沒見過。當即便篤定道:「她這只不過是欲拒還迎,就是為了拿捏你。」
「那我便讓她拿捏。」
蕭乾毫不猶豫,抬起眼,字字如冰棱般冰冷。
「別說單純如杳杳,根本不會有這樣的心思。哪怕她有,未來我得到天下,得到她。她想要什麼,我給她又如何?」
第90章 聖旨,太子妃
蕭乾站在那裡,身姿挺拔卻又透著幾分冷硬。
在他看來,如果少女真如母后所言那般,看似純真實則滿腹心機,在他面前的一切言行舉止都是裝出來的。
有這樣的本事,這樣的心思之人,有的是辦法早早就回到相府,作為相府嫡女享受榮華富貴。
而不至於仿若一個被遺忘的孤影,等到這場及笄宴,才被自己的爹想起她的存在。
蕭乾眯起雙眸,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少女那柔弱卻又堅強的面容。
更何況,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少女真的是母后口中那等心機深沉之人,那又如何?
倘若她真是天真單純,他便護她一生周全,維護她的天真。
倘若她是心機深重之輩,那豈不更適合在這波譎雲詭、勾心鬥角的後宮生存。有朝一日,他扶她坐上那全天下所有女人都仰望垂涎的鳳位,與他並肩俯瞰這江山。
他喜歡的人,就一定要得到。
在他蕭乾的字典里,沒有把自己想要的東西拱手讓人這四個字。
皇后在一旁看著兒子這副模樣,忍不住猛吸一口氣。
她著實沒想到,自己向來狠戾、殺伐果斷的兒子,竟會如此為一個女人沉淪。
在她眼中,蕭乾越是這般執迷不悟,就越是證明她的決定沒有錯,這個姜初霽就是個禍水。
若是真任由她留在兒子身邊,日後必定會惹出禍端。
蕭乾此刻已然不想再多說什麼,他冰冷地啟唇,看向自己的母后,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眼神不近人情:「我要就寢了,母后也請回吧。」
守在旁邊的宮人見此情形,嚇得噤若寒蟬,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
「好,好,好!」
皇后定定地看了自己面色決絕的兒子一眼,眼中滿是失望與憤怒,當場拂袖而起,站起身來。
回到坤寧宮,那雕樑畫棟的宮殿內燭火通明,卻驅不散皇后心頭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