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
用一串省略號表達完心情,又過去好幾分鐘,他繼續發:「我感覺我還是忘不了她。」
江承:「忘不了就去追回來,找我沒用。」
張瑞:「蘇宜寧。我忘不了她。」
緊接著冒出來的這句話,讓江承愣住,一時沒回復。
張瑞卻就此打開了話匣子一般,開始飆語音:「感覺談多少個都不是那回事,提不起勁!我他媽跟被下蠱了似的。畢業到現在還念著她!她那個前夫你沒見過,長的也就那樣,不比我好多少!丫了個禽獸,搞出軌那一套,你不知道我知道後那個心情!想弄死他!」
江承沉默地聽著。
張瑞也沒指望他說什麼,機關槍似的一通突突後,停頓了幾秒,突然自言自語一般道:「要不然我再試試?」
江承意外:「你之前表白過?」
「嗨。」
張瑞語氣鬱悶,「高三畢業就表白了。她沒答應,我沒臉和你們說。可今時不同往日對不對?她離婚了,還帶著個閨女。再找估計得向下兼容。我這條件雖然和你沒法比,在A市的相親市場上,那也不差吧!」
江承想了想,「……你認真的?」
「我想想。」
張瑞似乎當真起了心思,又道,「算了不說了。我好好想想先,你休息吧,不打擾你了。」
話說完,他便掛了語音。
江承退出對話框,微信頁面,在張瑞下面緊挨著的,便是蘇宜寧的頭像。她微信名很簡單,就是她的名字「宜寧」兩個字。頭像也不複雜,好像是落在白紙上的一片塗鴉。
江承點開放大了看,發現是一朵嫩黃色的小花,直覺推斷,應該是她女兒畫的。
小孩子,從小沒見過爸爸嗎?
意識到他在想這些時,江承已經點進了兩人的對話框。蘇宜寧7:55那一條「知道了,謝謝」還未曾被回復。
江承低眼,身子往後靠入椅背,屈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在椅子扶手上。
他沒察覺,這是他思考時才有的,習慣性的一個動作。
-
十點半。
旁邊的女兒早已陷入夢鄉。
難得請了假,明天不用上班。這一晚蘇宜寧也沒有早睡,而是拿了一本書,靠在床頭翻看。
床頭柜上「嗡嗡」聲傳至耳邊時,她略意外了一瞬,拿起手機。
「不客氣。」
微信消息來自江承。
她下意識看了眼時間,爾後便打字:「還……」
「還沒睡嗎」四個字,好像太熟稔了,他們倆之間,沒有熟悉到這種程度。
不由自主刪掉,又換成一句,「拍片和藥一共多少錢,我轉給你吧。耽誤你時間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可他都說了不用,自己這樣,會不會顯得過於見外小氣?
已經很久了。
久得蘇宜寧都記不清楚,她到底有多久,沒有過這樣百轉千回的心情。
可能這也是一種限定吧。一種情緒,限定在一個人身上。只有在考慮和他有關的事情上,才會有。
她冷不丁地想起周沐陽,在面對她的詢問時,突然火冒三丈:「對。我是出軌了又怎樣!蘇宜寧,你捫心自問,我他媽對你到底好不好?追你一年多,談戀愛一年,現在他媽的也結婚快一年了,你愛過我嗎?我承認,是我賤,說什麼哪怕你對我沒感覺,只要接受我,讓我愛你就行了!可我他媽是個男人,哪個男人能受得了自己老婆在床上跟條死魚一樣!我受夠了!我在你這缺失的,佳佳她都能給我,你不知道她在床上多主動,她跪在地上給我……」
後面那些話,周沐陽沒說完,因為她實在難以忍受,衝到洗手間吐得昏天暗地。
心口驀地湧上的沉悶,讓蘇宜寧突然什麼也不想說了。
低著頭,將輸入框裡的字,又一個個刪除。
也就在她準備將手機放回去時,對話框裡江承突然又發了一句:「還沒睡的話,我冒昧問一句,你最近是否有再婚的打算?」
頗長的一句話,裡面一個生僻字也沒有。分開來看,蘇宜寧每個字都認識,可連在一起,映入眼中,總給她一種不真實感。
他為什麼這樣問?
在她的認識里,這不是江承會說的話。
哪怕在中學時期,大家都不過十幾歲,集體裡的他,也永遠是最進退有度的那個。
許久,蘇宜寧遲疑著打字,「為什麼……」
想問他為什麼這樣問,一句話卻無法順暢地打在輸入框裡。她在做什麼夢?竟然會因為這樣一句話,生出些不著邊際的幻想。
好像自昨天在咖啡廳里見到他之後,一切都有點亂套了。
「沒有。」
蘇宜寧最終這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