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人們應該待在各自屬於自己的地方。」江緒說道。
我聞言問他道:「那麼你覺得自己應該待在什麼地方?」
待在東京都的郊區之類的,像很多人一樣,認為自己理所當然地停留在原地之類的。
「我……這原本就是屬於我的生活。我的生活很忙碌……我之所以會花費時間在學習上,只是偶然看見了某個人之類的。他和我的人生完全不同……會有想要參與進他的人生那種想法。為了某個目的……只好變得更加辛苦一些。」江緒平靜道。
他的語氣帶著低落,他很快微笑起來,仿佛在講其他人的故事。
我想了想,對他道:「如果人只是按照原本被劃分好的,各自待在屬於自己的地方,那樣的話實在太無趣了吧。儘管社會在朝著僵硬化發展,正因為如此,才更加需要不願意接受命運洗禮的人們。這樣的人才是時代的主角。」
江緒輕笑起來,他的眉眼變得漆黑而明亮,他注視著我,低低道:「你說的沒錯。夏由……你相信那種事情嗎?人能夠憑藉努力衝破各方的束縛之類的。」
「我不相信自己能夠做到,但是總有人能夠做到。」
有像我形容那樣的人們,他們不那麼冷漠,不那麼麻木,與我截然不同的人。
我面前的就是其中一位。我看向他,好一會才開口,「你不就是自己所說的那一類人嗎?你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吧。」
「按照你的成績,已經足以改變你現在的一切。」所以不要總是像在講其他人那樣的事情一樣消極了。
江緒看向我,他表情稍稍發生了變化,眼底透出溫柔的笑容,可不知為何,我察覺到他始終蒙了一層陰影,夏日的光影落在他身上,將他整個人曬透。
「嗯……夏由說的沒錯。我已經改變了很多。」
「就像現在一樣……我們的生活正在蒙上一層未知的迷霧。結局是未知走向,假如是劇本里寫的那樣,我們每個人都通向死亡的話,在死之前至少要知道真相吧。」我開口道。
我在江緒的瞳孔里看到我自己,我神情平靜,眼底被天色浸透,透出很淡的緋色,顯得我的五官更加陰鬱,如同海面上的一層迷霧。
「一切罪惡……總有緣由的吧。」
我們來到了江緒所說的那棟紅房子前。我按下了門鈴。
這是二十代以前的房子,背光顯得陰沉,房子的女主人應該十分喜歡植物,在屋檐下布置了大量的綠植,可惜它們全都死掉了。
我按了三次門鈴,裡面傳來動靜。一位瘦小的女性為我們開了門。
這位中年女性,她的雙眼被淚水浸滿,眼睛因此而腫脹,瞳孔顯得渙散無力,出來甚至沒有整理好鞋子,她的鞋子穿反了。
她沉默著沒有講話,我意識到我們正在做的事情,某件很殘酷的事情。我的目光從她枯竭的雙眼掠過,在原地開口道。
「阿姨,你好,我們是方周葉的同學……我們之前有過約定要來他家裡,可以上門拜訪嗎。」
我不知道自己這樣講話是否冒犯。我注視著面前的女人,丈夫死掉了,一個人守著孩子,孩子也死掉了。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被抽去靈魂一樣的活著。
「……不需要。」我聽到了這樣一聲細弱的回答。
門隨之在我們面前關上。
「我們提起這種事,可能她仍然無法接受。」江緒對我道。
他察覺到我的表情變化,我的指尖隨之被握住,溫涼的溫度傳來,他朝我微笑了一下。
「再想想辦法就好了……總會有辦法的。」
「……今天就先這樣吧。」江緒,「明天,我們還能見面嗎?」
我看向緊閉的房門,或許拜託警官更好,至少要去他家裡看一看。聞言我回答道:「明天的話不用見面了……如果需要見面,我會再聯繫你。」
何況,我看向面前的人,兼職的話應該很忙吧。
「夏由之後還會聯繫我嗎?」江緒看向我道,嗓音有些低。
「看情況,應該會吧。」我回答道。
我察覺到他仍然攥著我的指尖,力氣大的令我抽不出來,我於是對他道:「你也回去吧……不是還有很多其他的事要做嗎。」
我察覺到江緒的情緒,他盯著我看,神情像是我向媽媽要錢那樣,帶有某種暗示,他的目光掠過我的嘴巴。他是想跟我親嘴嗎?
「餵……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他跟在我身後,紅房子在我們身後遠去,我聽見他低低地應了一聲。
「夏由……我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