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過眉眼,神情暴躁充滿戾氣的少年在我身旁坐下,他坐下來時,椅子和地板摩擦發出「吱呀」的動靜。
他的側臉冰冷逼人,原因十分顯然,空氣中傳來血腥味,某人的拳頭沾了血,他第一天開學就和人打了一架,不知道另一位倒霉的是哪個。
老實說,最開始我們相處的還算和諧吧,後來互相的印象越來越差,我對殺人犯為什麼要有好印象……可根據我對所謂命運的了解,如若無法改變自身的性格與意識,難免重蹈覆轍。
我已經吃過一次那樣的虧,還是不要再吃虧比較好吧。因為並不是我受傷……講台上的少年替我承受了一切。
儘管已經到了令和年代,有錢依舊可以為所欲為,只需要兩千萬日元就能夠買一條人命之類的。儘管我也可以出這個錢,直接同樣這樣對他就好了?可惜我仍然有一些道德良知,我永遠不會那樣做。
他本身就在惡的那一端,我何必為了報復他與他一起奔赴地獄。
我坐在座位上調整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友善一點比較好吧。我微微扯起自己的嘴角,儘管我自己看不到自己,台上講話的少年卻能看見。
「社團相關的事宜……」江緒突然頓住了話音,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略微停頓了一下。
我避免了和江緒對視,我從自己的書包里找出來了紙巾和酒精,這是我媽媽臨走的時候給我裝的。
在我扭頭時,我已經調整好了表情,讓自己看起來單純無害之類的,如果我不小心露出來了陰鬱,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因為這該死的輪迴,命運使然,焦忱成為了一切禍端的起源。
對待討厭的人微笑,完全做不到的吧。
「……餵。」我開了口,隔著一道走廊,我掌心裡放置著紙巾和酒精。
面帶傷痕的焦忱看向我,他冷冰的雙眼直視我,空氣中大概變涼了,我面上維持著鎮定,在我的瞳孔里,他的手掌仍然在流血。
我們還沒有見過面,對待送出紙巾的同學,多少會有一點點的好感吧。
我常常忘記了,我以自身的想法來揣測,首先前提是像光俊和江緒那樣善良的人,眼前的少年喜怒無常,全憑喜怒做事。
他冷笑一聲,唇畔掀起跟我講了一個字。
「滾。」
第62章
和那種傢伙置氣, 實在是沒有必要吧。
「今天不開心嗎?」江緒問了出來,他看著我的表情,略微停頓道, 「我在講台上看見了, 你很在意旁邊的男生嗎?」
「沒有那回事,」我說, 「我怎麼會在意那種傢伙。」
「嗯,便當請讓我來提。」江緒說,他碰到我手腕的位置, 那裡的疤痕被袖子遮住了。
「只是這種程度的話,完全沒問題,我自己可以。」我說。
說起來,最重要的是江緒和焦忱之間的關係吧。像焦忱那樣的人, 就算幫了他的忙。他大概也會毫不領情吧。
「我打算加入棒球社,你……可以和我一起嗎?」我問他道。
「當然, 」江緒對我道,「即便我對棒球沒什麼興趣,如果夏由感興趣的話, 我願意學習。」
「可以嗎?如果是你的話,應該沒關係的吧……至少我們和他親近一些之類的。」我說道。
由於不擅長使用暴力, 只能使用更加愚笨的方式,類似於爸爸所說的佛教,佛祖想要渡鷹, 難免要失去一部分肉身。
江緒:「夏由說的……是坐在你身邊的男同學嗎?」
「嗯, 這只是我的想法,人和人之間因為不夠了解,總是很容易產生誤會和分歧之類的, 惡意在其中也會放大。如果接觸之後,這份惡意大概會消解吧。」我說。
「夏由提出來的觀點很理想主義,」江緒側目看我,低垂的目光裡帶著微笑,「事實上,人和人之間保持距離才產生美感,離得太近了反而會滋生出各種各樣的矛盾。後者更加普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