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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人們看見她,如同望見天上的月神,奇異地安靜下來。

裴郁鬆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上京的數十處街巷裡也在發生酷烈的屠殺。他們不似齊家這麼幸運,禁軍的人手有限,阻止城防軍進城已經消耗了大部分,沒有三頭六臂再去看著蠻人是否多殺了官家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

偶有幾個零散的禁軍混在人群里路過,也只是默念一聲阿彌陀佛,再瞧瞧他們是否波及了臨宅無辜的百姓。

在這一片腥風之中,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莫名燃起了火。

上京外圍沒人的地方處處起火,這一把火併不引人注意。

然而,在一片火焰燃燒的噼啪聲中,密集地響起了馬蹄的奔騰聲。

不遠處就是斗得不可開交的城防軍禁軍兩路人,可這馬蹄聲毫不知收斂,反而奮然馳騁,一路踏過火海,行經之處燃起更烈的火焰。

民舍紛紛倒塌,裡面瑟瑟避難的人毫無防備地深陷烈火,慘叫湮滅在扭曲的火中。

有人掙扎著從倒塌的橫木中探出頭來,看見的是野獸般的強壯身軀和高俊無比的馬匹,緊接著寒光一閃,閃亮的銀矛刺穿了他的喉嚨。

**

巍峨的皇城中心,闊大空寂的建康宮門前迴廊下,朱紅色的立柱似乎顫了一顫。

皇帝一身朱色的常服,踩在黑得透明的大理石地磚上,仿佛看見了上面留下的累累血斑。

他當然聽見了宮外傳來的隆隆巨響——那大概是他不曾見過的火炮,或者,只是爆竹而已。

問及宮內的守衛,得到的答案含混不清,甚至半個時辰前,守衛也不見了。

皇帝心裡預感到了什麼,所以他仔細地束好了發,配好了玉佩,百無聊賴間想不到自己還能做些什麼事,來打發這等待終焉的漫長時間。

他向窗外張望去,在一片陰霾中尋找鳶兒的身影。

她馬上可以離開了。

在這之前,讓他再見她一面,這便是他最後的訴求,也是他唯一珍貴的東西。

萬萬沒想到,上天開了一回眼,林鳳儀真從窗口望見了她。

婷婷裊裊的少女手中托著木質漆盤,緩緩向書齋的方向走過來。

皇帝一躍而起,像個小孩子似的跑到門口迎接她。

小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跑到門口迎接自己的母親,那個時候他一般是等不來的,可現在,鳶兒正朝他走過來。

臉頰紅彤彤的少女越走越近,林鳳儀看清了她臉上的表情。

她不再笑了。

目光移到她手中的木質托盤上,上面盛著孤孤單單的一盅酒,兩個杯子。

皇帝低下頭,看著那銀質的酒盅,再去看鳶兒。

遠遠跟在她背後的,還有一個陌生的女官,那人就站在遙遠的朱牆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們。

鳶兒純淨青蔥的臉上勉強扯出個微笑,說:「我們進去吧。」

他們在案前坐下,皇帝不說話,眼睛卻像滯住了似的。

鳶兒心頭與喉間都像是梗住了,她纖纖的手摸到酒盅,冰涼把她燙了一下,一滴淚終是滾下來。

皇帝冷冷地說:「怎麼會是你?」

他望向空蕩蕩的正院,恍然大悟般:「哦,對,魏家的看守太嚴密,他們插進來一個人,以後必定說不清楚,何不如這樣,清清白白…」

他越說,手指攥得越緊,寂靜的皇宮裡,遙遠而不真切的轟聲響個不停。

鳶兒拿起酒盅,手止不住地顫。

皇帝一把握住她的手,年輕的眼睛裡都是卑微的光芒,急切而懇求地說:「是成玉逼你這麼做的是不是?你原本不答應的是不是?」

鳶兒停住,半晌,一點點拂去他的手。

「不是。」她殘忍而堅決地說:「是我自己決定的。」

她抬起眼睛和皇帝對視。

很奇怪,她說著這樣殺意畢露的話,皇帝卻仍然從她眼裡看到愛與善意。

大概真是無可救藥了。

外間響起一陣不輕不重的敲擊聲,鳶兒斂下眸子,倒了兩杯酒。

皇帝瞥見了,問:「這是做什麼?」

鳶兒溫柔地遞酒給他,說:「我知道,終會有這麼一天。該來的逃不掉…我想,如果我一開始按殿下的意思離開的話,現在也許在某個村子裡,安安穩穩地洗衣做飯吧。可我到底是沒有走,所以,現在給陛下倒酒的人是我。我也,希望是我。」

林鳳儀覺得心酸,又覺得可笑,他很想問問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希望是我」。

難道她竟以為,被自己所愛的人鴆殺,是一件好事?

皇帝盯著那酒盅,當然不肯相信她是真的要同自己一起飲這毒酒。

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女人,怎麼可能為自己赴命。

更何況他知道,成玉並沒有放棄鳶兒。

她自有大好前程,要多想不開,才會講這兩句話來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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