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一走,出海口附近原本平靜的海域,便出現了處處暗流漩渦,不過敖昱之前已經將那些入海的船舶挪回了岸邊,目前是沒有人員傷亡的。
「移民吧。」敖昱道。
「你、你們平水道不是來治水的嗎?怎麼你們到了我們這兒,卻是要壞了我們的水?!」
「你們也該知道,我是來治理天極江的,如治上游,下游必變。」
「我們又沒害過上游的人!」「你治上游,憑什麼禍害我們?!」「你們觀眇宗就是這麼欺負人的嗎?」
「這……道友請勿見怪,小孩子腦子一熱,什麼都敢說。」聽海宗的掌門等自家門人都嚷嚷完了,這才出來打圓場。
「嗯,在下自然並不見怪。」敖昱微笑,「治水,從開始起,我便知道不會少人罵。所以,他們罵也就罵吧。都有怨氣,可以理解。道友快帶他們回去忙吧。築基的修士就該有手段壓制漩渦,想來要不了多久此地的朝廷就該向聽海宗求救了。不過,還是請道友儘快組織人員撤離吧。您也說了,過百萬的凡人,撤離安置都是大事。」
聽海宗的修士頓時又是一陣大罵:「好生無恥!」
敖昱面色不變,只拱了拱手,雲舟自行離開了。
有聽海宗的小修士還想追上來罵的,掌門匆忙把人攔回去了。
「你不要命,我們還要!沒看那船上都是元嬰?還有元嬰都朝你擼袖子了!」
「這……剛才不是……」
「剛才那是試探,看看能不能講道理。試探完了,人家是只講表面道理的,咱們這種小宗小派的,當然是有多遠躲多遠。」
「不給些賠償,或者幫幫忙嗎?」雲舟上,施絕小聲問曲理,方才人家找來,他們這些天驕都有些窘迫,但平水峰與道徒們,卻都很坦然。
「那隻會得寸進尺,這事遇見多了,本來治水就沒十全十美的。改水道淹了田、開河道淹了城,也有斷了河運和水源的。找上來罵的多的是,畢竟人家好好地過日子也沒招惹誰,就讓我們為了治水,斷了他們的生計,好好的家不能要,只能搬。即便搬的是好地方,但這本就和強買強賣無異,罵就罵唄,無愧於心就好。」
「哈哈哈哈!」路過幾個道徒,跟著曲理一起笑了起來。並非嘲笑那些無奈之人,只是一種對於自己挨罵的自嘲。
施絕想了想,躬身行禮:「受教了。」
確實是受教了,在過去,施絕總是被教導「觀眇宗是正派,走正道」,蘇蕭悟則更直接些「我們都是對的!」。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做好事,也可能是錯的?而且,方才大師兄的態度,其實和曲理的解釋差不多——沒必要一定要去辯駁,更沒必要讓所有人都承認自己是正確的。
但行好事,無愧於心……
「別別別!」曲理臉紅,擺著手跑了。
他能給師弟師妹講道,但施絕這種「大人物」這樣鄭重道謝,還是讓他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