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危转头一看,一个粉色宫装的女子站在不远处,看不清面容,只听得声音娇嫩,身形修长,裙摆在夜风中飘荡,有弱不胜衣之态。
他道:“姑娘,何事?”
粉衣女子道:“你刚才燃的是什么符?有什么用处?”
兰危拿出身上剩下的燃灵符:“这个么?只是一点小玩意儿,可以检查出身边是否存在阴灵。”
“原来如此。”女子似有些踌躇,“奴有个不情之请,那公子可否……送我一些,我一个人住着,时常想东想西,自己吓唬自己,若是有这个东西,就不用自己胡思乱想了……”
兰危:“……”
燃灵符绘制相当简单,并且用法其实比较鸡肋,对他而言,用处不算大,他拿出一些递给她:“好说。”
女子缓步走了过来,面容果然清新脱俗,柔弱娇媚,犹如朝露芙蓉,美丽之中,还待两分我见犹怜的气质。她略微不好意思地接过燃灵符:“公子只有这些了么?我想……多要一些,不知是否方便?”
她低头咬着嘴唇,也为自己的话感到害羞,兰危大方将剩下的燃灵符全交给了她,女子欣喜接过,从怀里拿出一小枚金锭,羞怯道:“多谢公子,这个权做报酬。这地方已经废弃,荒无人烟,进去容易迷路,公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兰危发现手心是枚金锭,正想推辞,女子已经走远了。
她消失得如同一阵烟雾,不过一会儿,便在对面的回廊下招手催促道:“快来,公子快来。”
兰危只得跟上去,但一出了月门,多走一段路,便彻底不见了女子踪影。
……
第二日醒来,想起昨晚一切,尚有不真实的感觉。
那女子弱质芊芊,柔美动人,只是来去忽然,当真是有两分鬼气。
他虽然收了一枚金锭,但若要搬出宅子,也支撑不了几天的花销,凤安之贵,尤其贵在住宿,这地方虽然古怪,但他倒也不怕,等多住两日,便可以去找耿浩等人,商量回玄尘山的事宜。
他更仔细地对待院子里这些花草了,还找了一些花经,没事便看看,掌握施肥浇水的要领,学学催花的方法,没过几日,倒真给他催开几步菊花。
这几日饭点的饭菜,他都将其中分三分之一分给鸭子,没有异样了,自己再吃。
几天时过去,倒将鸭子养得壮了一圈。
日子平静,倒没什么事发生,到了今夜,天黑之后,他如往常一般在屋子修炼。
忽然,门外又是一道十分清晰的哭泣声响起,声音很近,人似乎就在门口。
他心里一动,忙过去开门,哭声瞬间飘远,转眼已离开两丈有余。
他看了看院子,没有理会,转头,继续去灯下研读花经。而门继续开着,他想看看这个装神弄鬼的东西,有没有胆子进到屋子里来。
事实证明,没有。
只有越来越明显的哭声,宛如哭丧。
兰危用灵力封闭了听力,专心读书,不理会那东西,也不知道她哭到什么时候才停的,第二天醒来时,却见院子里花草,竟然被毁去大半。
这些东西,毕竟耗费了他的心血,况且他替人养花,现在花坏了,岂不是要他赔钱?
兰危只得将被剪的花草能救下根的尽量救下,不能救的尝试杆插,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这毕竟不是种花的季节,只得尽力尝试挽救。
夜间,哭声如期而至,他这次没有犹豫,提起剑,又追出去,那东西和上次一样,带着他往废弃的院子里去,最后停在了院子中央。
他知晓对方就是为了引诱自己进去,偏不上这个当,从怀里掏出一枚师门发的镇魂钉,想要直接向那个东西打过去,忽然,身后又听见一声:“公子……”
兰危转身,依旧是上次那个女子,她换了身衣裙和发髻,愈发显得鬓发如云,清丽纯美,如一树灼灼桃花,粉嫩娇媚,她低声道:“公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兰危举起钉子:“普通的灭魂钉。”
修界最烂大街的法器,便是凡人也能搞得到。
女子娇怯道:“这是什么东西?是否钉上邪祟,就可以遏制住对方呢?”
兰危点头:“是这样用的。”
女子拍手道:“那太好啦!我上次拿了你的燃灵符,烧了好多张,可惜烧起来才发现,我真是傻,我就算判断出来附近有阴灵,那也拿它没有办法……真是让公子见笑啦。我这几天都在等你,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帮我,功夫不负有心人,可算叫我等到啦。”
她一边说话,一边上前来,这次手里提了一盏灯笼,似乎确实刻意在这里等候。
兰危愈发诧异:“这东西随处可见,小姐何不出门看看,万宝阁里,多的是更厉害的宝贝。”
女子落寞落泪:“我,我也想出去。可我是被关在这个宅子的啊,没人会放我出去。我看起来锦衣玉食,不缺金银,可拿着大把的钱财也花不出去,你说这可不可笑?”
兰危心中一动:“是谁关的你?”
“别、别问我……”女子脸色惨白,“公子若怜惜我,将东西卖予我防身就好了,这些事情,说出来对咱们都没有好处……公子是聪明人,应该懂的。”
兰危盯着她,意味深长道:“灭魂钉只对邪祟效果显著,若是伤人,用处不大,只如被针扎了一下……”
女子咬唇道:“公子放心,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不用这个东西杀人。”
“好。”
兰危将东西给她,女子依旧问清他身上有多少数量的灭魂钉,一齐买了,而后交由他一小锭金子,随后提着灯飘然远去,又一路催促他,快快跟上来。
兰危注意到,她走的时候,左手不自觉抚上了自己小腹。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多写一点,但是发现断章在这比较合适
凤安(2)
兰危住进这宅邸已有数日, 管家特意叮嘱他不要走动,他想凤安城不比外面,必然卧虎藏龙, 宅邸内也可能埋伏机关,确实不适合轻举妄动。
只是他听那女子说了的东西后,发觉此处必然也是是非之地, 况且当初管家对他的态度, 便很微妙, 中间说不定还有隐情。
他当时没有地方可去, 只能暂且住下,现在稳定之后,便可以做下一步打算了。
这天活并不多, 他处理好后, 下午便溜了出去,他没有向师门传讯的法器,若要探听师门的消息,只能去耿家打探一下。
只是找到耿家, 门童却不让进,说少爷出去玩了, 他要找人, 需得在外面等着。
他告辞之后, 到了街上, 特意找了一家离宅邸很近的小摊, 随意买了条发带, 然后状若无意, 打听起了未名宅邸的消息。
“小相公打听这个作甚?!那个宅子……那是出了名的鬼宅呀!别说我们凡人了, 就算是仙师, 也没几个敢去宅子里查探,听说一到晚上,阴风阵阵,时常还能听见哭泣之声。”
“哦?”兰危道,“灭门?如此惨绝人寰,不知道有多少深仇大恨,才能做得出来。”
“不知道,不知道。”小贩同样讳莫如深。
兰危见闻不出其他,正想道谢告辞,忽又想到什么,问到:“这户人家似乎还有人住,前几日我看见他们在找花匠,要侍弄院子里的名贵花草。”
小贩摆摆手:“总有不怕死的敢住,命硬撑得住就行。但是这个地方招工,哈哈,笑掉人大牙,有谁敢去!要招花匠,实在不可能!”
兰危道了谢,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看见手中发带,忽然一懵,方才心不在焉,竟然随手拿了条纯正的大红色,这么鲜艳的颜色,他当然用不了。
发带上绣着祥云与仙鹤,倒很漂亮,若是……那个人用,想必相得益彰,十分好看。
只是那人什么没见过,怎么会收他一根发带。
他将发带收起来,仅一刹那,心里又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暗处有道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又有人在窥视他。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跟踪他的人,真是阴魂不散,他本想若甩开了人便可以自行出城独自回玄尘山,现在看来,还是不行了。
他回到未名宅邸,这宅子虽大,但几乎不见人,除了每日送饭的人和那个神出鬼没的管家,还有两次半夜出现的女子,他几乎没见过旁人,因为缺人打理,所以才致使后面一大片院子荒废。
而且,就连那个给他送饭的人,也是聋哑的,每天送了饭就走,不会和他有任何交谈。
他今日偷偷出门,幸好没有人发现,晚上他躺在床上,又拿出那日取下的招工告示。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地址,确实此处,为何今天的小贩又说,他们绝不会去招花匠呢?
这纸张捏在手里很有韧性和厚度,用的也是上好的材质,寻常人家,恐怕不能伪造?
不对,他多摩挲两遍,忽然发现,有的地方似乎比别处略厚略硬,既然是上好的宣纸,肯定是不会有这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