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聽雪謝了兩聲,就準備離開許老翁家,這時隔壁的窗戶卻被打開,一個相貌清秀的少女扒著窗沿,雙眼淚漣漣地看著他。
許老翁笑容不變,卻對身邊的兒子使了個眼色,兒子便徑直走到窗邊,把少女推進去,窗戶拉回來關上。
江聽雪感到一陣難堪,又感到一陣高興,心中得意道,就算你許老漢瞧不起我又怎樣?你女兒還不是喜歡我!
出了村長家,江聽雪看著手中鏽跡斑斑的刀,感受著心中那股不屬於自己的情緒。
看來這幻境不光想控制他的身體,還想要奪了他的神智。
他心中輕笑一聲,信手把那股想要入侵到靈台的妖力捏碎,然後繼續順著絲線的力量走。
絲線牽著他走了片刻,到了村尾的一間茅草屋外。
一靠近,江聽雪就聞到了濃郁的血氣。
推開門,看清茅草屋內的情況時,便是心中有了預料,江聽雪也還是微微皺了下眉。
只見茅草屋中擺著一個大木桶,木桶中躺著一條一人多高的金鯉。
金鯉模樣十分悽慘,原本覆蓋全身的金鱗已經所剩無幾,露出來的血肉也坑坑窪窪,許多地方甚至已經能看到裡面的骨頭。
見到有人來,金鯉掙扎著撲騰了兩下,眼中是人性化的哀求和恐懼,看到他手中的刀後,又盡數變成了絕望。
「娘的,不都破破爛爛的嗎?哪還有什麼好地方?」
江聽雪所扮演的許二舟罵罵咧咧地走到水桶邊,薅起金鯉的尾巴打量,在它掙扎了兩下後,不耐煩地用刀狠狠往它腦袋上砍了一下,留下一道新鮮的血痕。
「別動,你這條死魚,老子馬上就能把英娘娶到手了,要是你敢壞我的事,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他不耐煩地吼了一聲,原本還在掙扎的金鯉聽了之後,卻真的不再動彈了,只是拿眼睛死死盯著他。
許二舟沒關注這些,他找了兩圈,總算是看到一處還算完好的血肉,便下了刀,把那塊肉挖了下來。
血肉落入手中,很快變成一塊通紅的玉石,玉石中還帶著絲絲縷縷的金色細線,像是血肉中的筋絡所化。
金夾著紅,紅透著金,金紅交織,煞是好看。
原來如此,這便是金玉禮。
江聽雪心中冷笑,望了一眼金鯉的眼睛。
這是河伯的由來,是已經發生過的事,他身處其中,無法改變,只能扮演著許二舟,繼續往下看。
收回目光時,許二舟已經挖完了血肉。
他將奄奄一息的金鯉扔回桶中,血液混在水中一起飛濺出來,腥臭無比。
許二舟轉身出門,卻沒有發現身後的金鯉死死盯著他的背影,頭頂上的傷痕汩汩流著血,血液滑過眼珠,那變成血紅色的眼珠中,充滿了怨與恨。
到村長家還了刀,許二舟拿了金玉禮回了家,在婦人的指使下忙忙碌碌,收拾打理,等待中午去接親。
從身邊人偶爾的交談中,江聽雪也漸漸拼湊出了那位英娘的情況。
原是村西頭的一戶人家,家中甚是貧窮,只有一父一母、一兄一嫂兼英娘五人。
英娘自八歲之後便甚少出門,許二舟以前對她也無甚印象,但某一日路過時,他見到英娘在院中晾曬衣服,被她長開了之後的樣子驚艷到,心中始終念念不忘,便遣人上門說親。
許二舟家雖算不得多富裕,比起英娘家卻已經是頂好的了,於是英娘父母就答應了下來。
英娘卻誓死不從,不知是嫌棄還是怎樣,總之就是不樂意,抵抗了半個多月,直到今日成親的日子,才將將被母親說服,上了花轎。
雖然聽到的東西不多,但結合劇情里主角與書生聽到的寥寥幾句傳言,江聽雪也大致推測出了事情的全貌,心裡對即將發生的事也有了底。
中午,許二舟出門去接親,到了英娘家時,新娘子已經上了轎。
許二舟和成親隊伍在村里走了一圈,然後回到家,正準備回身接新娘子下轎,卻見跟來的英娘嫂嫂直接鑽進轎中,把英娘扶了出來。
說是扶,其實更像是拽,因為英娘此時根本渾身無力,半個身子都靠在嫂嫂身上,全靠她拽著,才沒直接癱下去。
英娘嫂嫂不好意思地沖許二舟笑了下,道:「英娘這孩子也太不經事了,只一個早上沒吃飯,這就站不住了,妹婿,快來把你娘子扶進去。」
江聽雪心下呵了一聲。
這哪是沒吃飯站不住?根本是被下了跟他們一樣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