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閉著唇, 克制著那些不該從他口中發出的聲音, 忍耐著那深入骨髓的歡愉, 呼吸卻漸漸凌亂。
身後的人輕笑一聲, 伸手轉過他的臉, 用濕潤的唇將他吻住,舌頭也熟練地探了過來。
無印掙了下,想要扭頭躲避, 卻被不容抗拒地按住,只能承受。
軟舌撬開唇齒, 勾起他的舌尖描畫,那些始終壓抑著的聲音終究還是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斷斷續續溢了出來。
熱氣熏紅了眼尾,滲出些許濕潤。
扶在池壁上的手掌被人牽起,探入水中。
無印顫了顫, 眼尾變得更加濕紅,唇齒間溢出的悶哼也變得更加急促。
他緊緊蹙著眉,在這不該存在的夢境中,被屬於另一人的氣息包繞,極盡纏綿。
……
溫泉水漸漸平靜下來。
無印坐在對方懷中,閉著眼睛,慢慢平復紊亂的呼吸。
那人抱著他的腰,蹭了蹭他的臉頰,又輕輕吻在上面。
「大師,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無印靜靜睜開眼,望著溫泉對岸的石壁,「……施主本就不該來。」
那人笑了笑:「你說得對,所以我以後都不來了。」
他輕輕說著,聲音似乎帶了一絲悲意。
無印微微皺眉,側過頭,發現面前的人臉上有著些許悲傷。
他靜靜地凝視著他,桃花眼慢慢彎起,輕聲道:「大師……我們來世再見。」
話音落下,夢境煙消雲散。
禪房裡,無印霍然睜開眼,從床上坐起,呼吸急促。
思及夢中人的話,無印皺緊了眉,閉目念了幾句經文,讓砰砰亂跳的心口平靜下來,然後掐指算了算,得到的卻是一團亂麻,什麼都算不出來。
不好的預感始終在胸口盤桓,無印看著禪房外的夜色,月華落在小院中,分明潔白若雪,卻又莫名淒暗。
「江施主……」
無印微微抿唇,不再遲疑,下床披上袈裟,拿起金缽、禪杖,徑直往山下趕去。
到了山下最近的城鎮,天色已經蒙蒙發亮,街邊上也已開始有了賣早點的攤販。
江聽雪離開已經半月有餘,無印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只能一點點打聽,好在那人外表實在令人矚目,但凡出現過,就總會被人記住。
無印來到一家餛飩鋪前,對拿著湯勺的老翁問道:「老人家,最近半個多月,您可有見過一位穿著紅衣裳的青年?」
老翁想了想:「可是一位相貌非常好看的公子?」
「正是。」
「見過,老漢瞧見他找人問了客棧的位置,約莫是要去投宿,大師要城裡客棧問問吧。」
「多謝老人家。」無印施了一禮,朝最近的客棧趕去。
一連問了三四家,到第五家時,客棧掌柜才道:「你說那位姓江的公子嗎?見過!他在我這住了好幾天呢。」
掌柜十分健談,一聽無印問,立馬便滔滔不絕道:「那位江公子相貌可真是絕了,就是脾氣有點怪,天天坐在窗邊朝山上望,一望就是一整天。
「我問他是否要上山拜佛,他卻嘆了口氣,說『我欲見佛,佛卻不願見我』。真奇怪,佛不就在那裡嗎?去了就能見到,哪來的願不願見?大師你說是不是?」
無印沉默片刻,道:「掌柜可知他離開後去了哪裡?」
「宣州吧?他似乎說要去宣州尋親。」
謝過掌柜,無印出了城門,朝宣州的方向趕去。
宣州離此地有四百多里,按照江聽雪和他趕路時的速度來看,此時應當還在路上。
上了官道,無印便加快了速度,踩著平整的路向前飛馳。
官道上的人只覺眼前一花,似有一道白影從身邊晃過,但仔細一瞧,卻又什麼都沒瞧見,只能心道怪哉。
三個時辰後,無印來到了下一座城,照例是進城詢問,得到江聽雪在這住了一晚,第二日便繼續上路,離開的方向確實是宣州無疑後,他便繼續出城趕路。
一天一夜的時間,他走完了錢塘至宣州的一大半路。
夜色深重,曠野淒清。
無印在一棵樹下盤膝打坐,靜靜恢復這一天來消耗的體力。
等到天色微亮,城門打開時,他也從入定中醒過來,拿起禪杖,進入城中。
一進城門,無印便察覺到有些不對。
眼下已至初夏,天亮得早,為了賺錢,販夫走卒多半也出來得早,雖然城門才剛開,但以往這個時候,大街上人應該已經很熱鬧了。
但眼下這座城卻並非如此。
街邊的商鋪大多都關著門,零星幾家開著的,也是門可羅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