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過後, 是更加暴烈的風雨,不少種在路邊的樹木拔地而起, 露出根系倒伏在地, 防禦薄弱的低矮屋頂被削去半邊,出門沒關好的窗戶拍擊撞碎, 風颳起來像是風洞,鬼哭般巨大的嗚嗚聲。
宛如颱風過境,天地一片晦暗。
穆、傅二人躲得快,傅清微只濕了衣角,快速回到家中檢查所有的門窗,饒是如此,狂風拍打玻璃的聲音還是讓她緊張得心跳加快。
不知道小區里那兩隻流浪貓有沒有找地方躲好。
傅清微本能將目光投向女人:「道長……」
穆若水:「別怕,快結束了。」
傅清微輕輕地嗯了一聲。
穆若水:「害怕的話可以離我近一點。」
傅清微便坐到她的身邊。
十幾分鐘後,響徹雲霄的天雷漸漸平息,間或兩條尾指粗細的閃電流竄在天際,驅散了墨黑色的陰雲,堆積在城市上空的豐沛水汽跌落人間,痛痛快快地又下了一場暴雨。
東邊大雨,西邊的郊外卻架起了一道七彩虹橋。
歲已寒白袍翻滾,從彩虹的中心走出來,唇色失血,以手掩面咳了咳。靈管局的後勤成員過來,低聲喊了句:「歲主任。」伸手扶住了她。
歲已寒沉默和她們會合,腳步沉重,一言不發踏上來時的路。
雖然蛟解決了,但是沒人露出欣喜之色。
靈管局折損了兩名優秀的幹事,兩條人命,占英重傷昏迷,生死未卜。
大雨倒灌人間,將近一天一夜,造成的經濟損失不可估量不說,恐怕會有凡人因此天災無辜喪命。
蛟盤踞在江底修煉少說已有幾百年,始終風平浪靜,不可能無故暴虐,自尋死路。
難道真像邱老所預言的那樣嗎?
歲已寒:「把蛟的屍體打撈起來,帶回去研究。」
後勤組:「已經派人去了。只是蛟身被天雷劈得殘缺焦黑,研究的難度……」
歲已寒揉了揉眉心。
她擅長雷法,出手就是五雷轟頂,速戰速決,很難保持敵人肉身完好。要不是這條蛟霸道強橫,肉身強大,早已在天雷下灰飛煙滅。
「儘量吧。」
「是。」
「您是回局裡還是……」
歲已寒:「去醫院。」
占英的手機在防水袋裡,在打鬥中僥倖沒有被撞碎,此時正在不停地震動。
陪她去醫院的同事在救護車上,看著上面閃爍的名字:傅清微。
「餵。」
傅清微聽見那邊出聲,連忙問道:「占道長怎麼樣了?」
鶴市是占英的轄區,又是雷又是雨的陣仗這麼大,她肯定參與其中,昨晚她就聯繫不上占英了,擔心她出事,現在穆若水說結束了,她才敢打電話關心她的平安。
同事帶著輕微的鼻音問:「你是誰?」
傅清微:「是占科長帶我辦入職手續的。」
同事隱約記起她這號人,說:「那個實習生是嗎?占科現在情況不好,如果局裡之後沒有通報的話,就是好消息。我不和你說了,正在去醫院的路上。」
她掛斷電話,卻發覺救護車停在原地。
「怎麼不走了?」她問司機。
司機抬頭看向遠方,眼神里透出一絲絕望。
同事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前方的積水沒過車胎,一輛輛轎車和SUV陷在積水裡,只露出上半部分,活像插在水裡一副副的半截棺材。
前有積水,後有車流,救護車卡在中間。
司機:「走不了了。」
歲已寒接到救護車的定位,占英組員的聲音焦急哽咽:「主任,我們被積水擋住了,去不了醫院。」
「不要急,還有辦法。」
靈管局屬於半官方組織,民間不加入組織的玄門人數眾多,也藏龍臥虎。歲已寒在大群里發了個消息——
歲已寒:【傷者是我徒兒,急需就地救治,事後重謝[定位]】
歲已寒:【[救護車能看見車牌號的照片]】
消息剛一發出來,就刷出來幾十條回覆:
【3km,已趕往現場,莫辜負】
【火速趕往】
【來了】
【不會醫術但是前排合影大佬】
【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