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下腰,俯身在女人耳邊溫柔徵詢她的意見:「道長,我在家可以戴貓耳朵嗎?」
面具的熱氣又被擋在裡面,道長的臉都熱了。
「什麼……貓耳朵?」
「剛剛在外面戴的那個,你不準的。」傅清微的聲音像撒嬌,一字一字的軟語,尾音拖長,這麼近的距離下穆若水心馳神盪,差點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可以。」穆若水答得飛快,生怕被她聽出隱藏的情緒似的。
「其他的也可以戴嗎?」
「什麼其他的?」
傅清微想起甘棠給她輸送的黃色廢料,說:「兔子尾巴……之類的。」
「你為什麼要戴兔子尾巴?」觀主純粹疑惑,已經超過了她的想像範疇。
「沒什麼,就問問。」後面的傅清微自己也不知道,先到此為止。
「你睡會兒吧。」她牽著穆若水的手,只用一根手指去按住按鈕,說,「這個可以調節座椅,想起來的話按一下就行。」
「嗯。」
傅清微回到自己的座位,只調整了腳托,上滑手機解鎖。
傅清微:【女主B想看女主A在家戴貓耳朵,兔子尾巴應該也可以】
甘棠:【啊我死了,我死得透透的】
傅清微:【今天先到這兒,我要刷題了】
甘棠:【不是姐們,你也太拼了!】
甘棠:【去吧】
傅清微把扶手內的摺疊小桌板攤開,放上一堆資料,拎起一根筆開始心無旁騖地做題。
後面兩個女生驚呆了,見過在高鐵開會分分鐘幾千萬上下的,沒見過埋頭刷題的,手裡的小零食頓時都不香了。
傅清微把手裡的紙張翻了一頁,往隔壁瞧了一眼,穆若水正在研究座位艙的按鈕,上上下下的,極具求知慾,一個人玩得也很自在。
傅清微笑了笑,容許自己對著她發了十秒的呆,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面前的資料上。
自西向東的風景其實是很美的,從盆地到山地,平原到丘陵,廣袤的大地在疾馳的高鐵上可謂移步換景,某一個時刻傅清微停下筆,從車窗玻璃看向一望無際的稻田,冬季已經沒有莊稼,蒼涼壯闊。
生機仍會在明年勃發。
穆若水也在看窗外,不同的是她在驚訝另一件事。
「好快。」她和傅清微對上視線,下意識地就說出了口。
「是啊,時速300多公里呢。」傅清微回答了她,並向她示意上方顯示時速的電子屏。
穆若水坐在寬敞的椅子裡,哪裡都新鮮,運行平穩,噪音也很小,她睡覺的時候幾乎都感覺不到這是一列高速行駛中的火車。
「真好。」她又說。
傅清微有時覺得她是個矛盾體,她那麼討厭除了她以外的人類,恨不得殺之而後快。但又會為人們的科技進步、現代生活水平的提高而發自內心地祝福和開心。
她到底是愛人?還是不愛人?
還是說兩個都是她,她自己也分不清。
有時很強大,有時又很脆弱。
那天晚上她察覺了穆若水一閃而過的脆弱,對她說:你可以抓住我。
穆若水伸出手,小心翼翼,最後都只敢攥緊她的一片衣角。
好像角色互換,那個祈求她留下來的人變成了她。
傅清微不明白她經歷了什麼。
那晚她們在沙發上抱了很久很久,穆若水還是只抓住了她的衣角,連回她一個擁抱都沒有。
當然後來她清醒了,當做無事發生。
傅清微也只好假裝忘了這件事不再提起。
穆若水看了一會兒窗外,身上那種無害的氣質就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盯著前方的車廂牆壁不說話,恢復了冷漠寡言的樣子。
傅清微刷完了一套國考題,換成科目一放鬆一下腦子。
事情都是要做的,幸好她兼職這麼多年,早就學會同時處理多件事。
八個小時的高鐵在各自的空間中度過,穆若水下車之前已經表現出了不太對勁,可能和陌生人在一起呆得太久了,這幾天她又沒有貼著傅清微,對人類渾濁氣息的抵抗力下降了。
她搭在座椅邊緣的修長指節曲起來,淡淡的青筋浮現在手背的皮膚上。
雖然女人手指用力的特寫很性感,但傅清微也只能把欣賞的心思暫且擱置,走到她身邊去。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后座的兩個女生抬起頭,悄悄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