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若水往門邊拍了一張驅蟲符,徹底清淨了。
她多畫了幾張,一間房一間房地貼過去。
傅清微看見她從自己房間出來,貼在隔壁關著門的門縫上,趁機問了一句:「這是什麼房間?」
穆若水想了想,說:「不知道,書房吧?」
傅清微從對面的廚房走過來,問道:「你沒進去看過嗎?」
穆若水說:「看過吧?」
剛醒的時候她應該都打開過,但她對萬事萬物提不起興趣,根本懶得細看。
看過就是看過,怎麼自己都不確定?
傅清微提議:「那我們現在進去看看?」
穆若水無所謂:「你想看就看吧,不過我勸你白天再來。」
傅清微沒去深思為什麼,她推門而入,一片漆黑,在牆邊摸索了半天,說:「怎麼沒有開關?」
穆若水答得坦然:「因為本來就沒有裝。」
傅清微:「……」
傅清微:「???」
穆若水解釋說:「時間緊張,錢袋子說全部裝修來不及,主要就弄了你的房間,和廚房。」
她這個後院用現代的尺度來評價至少有二百平,四五間房,什麼工人也沒法在半個月內全部施工完畢,加錢也不行——歲主任鈔能力也是有極限的。
傅清微問:「那你自己住的屋子呢?」
穆若水話音一頓,說:「你住的那間應該就是我的屋子。」
「……」
每一件事都出乎傅清微的意料,也不停地攥住她的心臟,冷不丁的收緊一下。
「你現在住在哪?帶我去。」
「好吧。」穆若水在她不容置疑的話下沒有反駁。
在廚房的隔壁、書房對面,還有一間廂房,傅清微用手電筒的光照了照,靠牆有一張床,是用磚砌起來的那種老式的,近似於炕的,她只有在鄉土電視劇才能看到,卻比炕要窄得多。
床上鋪了一層薄薄的褥子,她用手摸了摸,不僅薄,還一股潮氣,被子也是同樣,不知道多久沒有人住過。或者這裡根本就是客房,因為用不上,閒置多年,現在又被她住進來。
屋子裡很空,空得只有一張床,連桌子都沒有一張,要不是在道觀里,恐怕早就是老鼠的天堂。
傅清微的話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怒火中帶著難以察覺的心疼。
「你就住在這裡?」
「比棺材大點。」反正她又不用蓋被子。
「你敢!」
「注意你說話的語氣!」
兩人對上視線,終究是傅清微占了輩分小的劣勢,低下頭換了副尊敬的口吻:「這裡條件太差了,徒兒心裡過意不去。如果師尊不嫌棄的話,可以和徒兒睡一間房。」
「我嫌棄。」
「你說什麼?」
穆若水噢了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見她生氣要往回找補:「我的意思是,你睡相不好。」
「我們倆睡一起的時候,我睡相不是挺好的嗎?」
「那你還給我餵——」
這種話題拿到檯面上來講總歸直白,當場把傅清微鬧了個大紅臉。
傅清微紅著臉不說話。
穆若水也沉默下來。
「晚上我睡棺材,你睡房間,明天我把被子抱出去曬一曬。」
「明早我來曬被子,還有,我睡棺材。」
「你想睡就睡吧。」穆若水出了房間。
一陣風掠過密林,已經棲息的鳥雀被她擾得驚起,撲騰了一陣重歸寂靜。
穆若水奔到溫泉池旁,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泡了進去,熱泉的白霧氤氳到她的臉上,也熏出兩分淡淡的嫣紅。
她泡到半夜才回去,傅清微已經打完坐了,正在房間等她。
見她回來浮現一絲尷尬。
「我打不開棺材蓋子。」
「不必,你自睡你的床。」
穆若水設想過先讓她睡棺材,半夜趁她睡著再把她抱回房間,但天寒地凍,她那個天材地寶冬冷夏冷的棺材沒一點防寒措施,她不可能睡得著。
在裡面躺半個小時她就要感冒。
「師尊睡哪裡?」
「你不要管。」
「可是……」
「別逼我打暈你。」穆若水淡淡道。
「……」傅清微不得不屈服於強權之下,爬上了紅木大床,躺進了床的內側,留出了一大片空位。
穆若水的視線自她身側的空缺掃過,不知為何也感到一股困意。
她按捺住了跟著躺下來的衝動,越過半張床給傅清微掖了掖被角,隔著被子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說:「睡吧,為師看著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