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洲聽了她的話,躲得更遠了,千芮看得出來,因為中毒,此人現在虛弱無力,拿起藥碗,想著乾脆直接往嘴裡先灌一些。
「哎喲!」
凌雲洲把藥碗掀了躲開,千芮撲了個空,摔到地上,手扎在碎碗片上,鮮血直流。
「真倒霉!」
千芮坐在地上嘖著嘴,看自己滿手的血,手上的疼,提醒了她,原來她的心也在疼,只不過她不願意去想。
回到相府,他又會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小相爺,他會處處懷疑她,對她處處提防。可是,她好像早已把他當成了朋友,雖然從未敢表露分毫,她喜歡這裡,喜歡神醫爺爺這座小院,在這裡,她不用當一個身份卑微的奴僕,凌雲洲也不是身份高貴得小相爺,如果可以得話,天地廣闊,她真的希望可以去瞧一瞧。
千芮站起來,將受傷的手藏在身後,說道:「公子既然不肯喝藥,那便是不信任我,既然如此,我走便是。」
「你別走,我——」
凌雲洲著急地將她拉過去,他的臉很近貼過來,惹得她得心臟突然不聽使喚砰砰亂跳。
「我、都聽你的。」
他無力地俯壓在她肩上,喃喃地說:「聽你的。」
*
藥總算讓好好灌下去了,他昏睡了一覺,醒後,兩人都鐵青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剛才,發生了什麼?」凌雲洲斜著昏沉的腦袋問。
「公子方才因為曬蘑菇,沾了手,產生了幻覺。」
「什麼幻覺?」凌雲洲知道一些蘑菇會讓人產生幻覺,但自己竟一點印象都沒有。
「公子剛才一直說不要、不要,讓奴婢住手,還有,」千芮模仿小相爺手不停在眼前撥弄頭髮的動作,問:
「不知道公子究竟說不要什麼。」
凌雲洲臉色更青了,千芮把自己綁了紗布受傷的手掌放在凌雲洲眼前晃,追問:「我這手,讓你喝解藥時,您給推的,您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凌雲洲剜了千芮一眼,眼神複雜,隨即臭臉:「以後,不許再提此事!」
天色已晚,凌雲洲走到窗前,千芮只看到數名暗衛突然就出現在四周,凌雲洲朝其中兩名點頭,丟下一句:
「把人帶到蕭府舊宅,等著。」
面色嚴肅的暗衛走到她身邊,凌雲洲頭也不回地跟暗衛消失在夜色中。
第8章 .我既不願意無人知曉也不願意默默付出
千芮站在蕭府舊宅面前,不禁感慨:凌雲洲這麼狡詐的人,果然留有後手。
這座宅子在鬧市一僻,四周沒有別的宅子,不引人注意,但離相府很近,這難道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蒙面的暗衛對她還挺客氣。
「千芮姑娘,小相爺吩咐,讓你在此處等候,無事,不要出這宅子。」
這院子看來荒廢了很久,草都長得比人高了,屋檐上積滿了灰,能依稀看到精緻的廊雕,顯得愈發清冷。
「這裡,很久沒住人了嗎?」
暗衛說:「附近的人,都傳這宅子鬧鬼,閒雜人等不敢靠近,所以,安全。」
「安全?」這麼荒涼的院子,還鬧鬼?有沒有考慮過她怕不怕呢?
「嗯。」暗衛點頭,手往西邊指:「別往西廂房去就行,會有人暗中保護姑娘,有事可以叫人。」
「好、好!」
說話的功夫,暗衛往旁邊一閃,就不知所蹤了,她自己走進東廂房,這裡備置了簡單的物品,就是又大又空蕩的屋子,只有她一個人。
千芮有一絲害怕,又有一絲興奮。
鬼是有一點可怕的,與鬼相比,她更怕壞人、怕猛獸、怕蟑螂、怕毒蛇毒蟲。古書說,世上無鬼無神,人得全憑自己。千芮便覺得這世上要是真的有鬼,便是最好的事,她若被鬼謀了命,再變成鬼找它算帳便是。
千芮對鬼有極大得好奇,不過她那點膽子容納不了她那好奇心,決定還是鬼不犯人,人不犯鬼。
*
連著三晚,千芮不管夜裡翻了幾次身,那耳朵還是不聽使喚地時刻豎著,總覺得耳邊隱隱聽到哀嚎聲。
她已經自覺眼眶發黑、頭腦昏沉遲早被自己熬死,既然鬼不來找她,她就去會一會這鬼,今夜終於咬咬牙,起身挑了一盞燈。
千芮鼓勵自己:不說這世上沒人真的看見過鬼,若真的看見了,人死了,冤魂能化成鬼,那實在算是天大喜事一件。
根據白天的觀察,這座宅子很大,空曠又荒蕪,黑晃晃的路,她摸索著往西廂房那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