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洲雙手將小人緊緊攬入懷中,展眉娓娓道:「我陪你去。」
旬邑帶著後援和物資趕到時,兩人已經生了火,千芮被某人摟在懷裡,被拷得渾身熱哄哄,昏昏欲睡。
旬邑匯報路況,雪越積越厚了,預計還會有更大的風雪。
凌雲洲把懷裡的人輕輕搖醒,用一種旬邑聽了心裡大吃一驚的溫柔語氣告訴她。
「我們該下山了。」
再者,他擔心她有哪裡凍壞了,要趕緊處理,不然會落下病根。
千芮看著前後簇擁著舉著火把的長長的隊伍,她這才發現,旬邑帶了浩浩蕩蕩一隊人馬搜尋她的下落,要翻了這座小雪山的節奏。
她披上旬邑帶來的狐裘大衣,跟著旬邑找人開闢的近路下山,凌雲洲走在最前面,領著隊伍下山。幾個侍衛陪著她走在中間,前後的路,都被大家的火把照得通亮。
千芮儘量跟上隊伍的速度,堅持走到快到山底時,一直困得不停打哈欠,腳步不由得放慢。
「怎麼了,是不是腳又凍著了。」
左右的人識相地退下。凌雲洲走到她身邊,蹲在她面前,柔聲說:
「上來,我背你。」
千芮抬頭,已經能看到相府別院的燈火通亮,她仿佛看到竇管家翹首以盼,便也不推辭。
「勞煩小相爺,我實在困得狠了。」
於是她在他肩頭,找了一塊最舒適的肌肉蹭了蹭,趴著睡。
就這樣,
前後都是皚皚白雪,他背著她,默默前行。
她當然睡不著。
「凌雲洲,我問你。」
她在他背上,突然直呼他的名字。
「嗯。」
他喜歡她這樣不知分寸的直呼他名字。
她喜歡看雪,幼年時,徐家寨下了幾十年難遇的唯一一場雪,她當時第一次見到雪,銀裝素裹,覺得美不勝收。此時才知道,原來雪片鑽進衣襟,竟是如此蝕骨寒冷。
「若這世間,沒有了時間,也沒有,漫天雪地里,沒有別人了,只剩你我,瑀瑀獨行,我們會不會——」
「彼此交付真心?」
他的腳步停了一下,問她:「這世間,怎麼可能會只剩下我們兩個。」
千芮在他背上嘀咕了一句,他沒聽清她說了什麼,又問了一句:
「你說什麼?」
「我說,小相爺此刻不需回答。」
這世間,絕無可能只剩他們兩人,她只是想知道,在這絕無可能的間隙中,他會不會,放下戒備和懷疑,交付真心。
第31章 .不行不行不行!君子不立於危牆
千芮不被禁足後,冬月將至,是要置備冬季衣物,於是想著去逛逛素錦布防。跟著她的侍衛都是男子,千芮讓這些人在門外等候。
「賤人,站住!」
剛進素錦布坊素錦布坊的千芮還沒開始逛,就被等在此處許久的然兒大聲呵斥。
素錦布坊是貴族小姐們常光顧的地方,聽到馬夫傳信,她特在此候著她,見她已不是奴僕打扮,竟敢穿戴得跟貴族小姐一般,然兒氣極。
「不過區區一個奴婢,除非下作手段勾引主子,不然,憑你你也有資格來此?」
千芮感慨真是冤家路窄,但她也不是好相與的。
「是,我是勾引他,那也要人家給我機會啊,有些人想勾引,卻連人都見不到。」
「你——」然兒平日溫柔嫻靜的摸樣裝久了,此時卻雖氣得面目猙獰,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
「我勸你,要是喜歡小相爺,可以想盡辦法,在他身上下功夫,就算你殺了我,他也不會喜歡你多一分,我可以忍耐壞人,但我忍耐不了又壞又蠢的人!」
「哼!」在然兒眼裡,千芮不過一隻螻蟻,只要她想捏死她,她就活不過明天。
「你這賤人,得意什麼?小相爺早就厭棄你了,這幾個月,他奔走相府部曲和朝堂,他可不曾想起過你這一區區奴婢。」
然兒能看得清這朝局,凌相父子不合,部曲紛紛站隊,如今勢均力敵,小相爺要想穩住相府實權,少不了瀚海部曲的支持。
「你可知他如今所憂所慮,只有我,只有我們瀚海部曲能幫他!」
確實,千芮知道小相爺此時艱難,她也知道她為他做不了任何事情。看著然兒趾高氣昂的樣子,心想罷了,不與這類偏執的花痴糾纏。
「說的沒錯,我只是一個小奴婢,小相爺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請貴人高抬貴手,讓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