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到了,你曾為了救你父母,拋棄自己性命於不顧,我主動提起,你卻不追問,這不合情理。」
「我記得當年在徐家寨,我與父母約定,讓他們回老家避難,他們為何去了都城,我如何救了他們,這經過我全然想不起來了。」
「那你究竟記到了何處,那這些日子,你可曾想起了什麼?」
「從雪山上摔下來,我腦中還有一些血塊未散,從前那些記憶,我想不起來,也沒有想起來的必要了,我只記得婉婉嫁到隨國,之後的事,我想不起來了,溪知告訴我,相府起了一場內亂,他在雪山腳下救了我。」
「所以,你與我在別院的事,你都忘了」
「不是忘了,是沒有記憶,想不起來了。」
茹芫糾正道:「人的腦袋經過撞擊,腦中淤血壓迫腦中神經,是有可能回喪失一部分記憶。」茹芫解釋這些,只為顯得誠懇一些。
「很好!」凌雲洲注視著她,冷眸微合,失去了一部分記憶,這很好,至少,她的恨也忘了。
「只不過,隨國和南朝的人,都認為我對你情根深重,故意讓我與你接近,茹芫姑娘應該知道,我要在隨國安身,要如他們所願才好,在我回縵國之前的這段時間,恐怕要把你留在身邊了。」
「不行!」
程小滿突然在帳外大聲喊叫:「茹芫姐姐是我樂館的人,你要動我的人,需經過我同意!」
「公子,這小孩說,他、他是茹芫姑娘帶來的,所以——」旬邑也沖了進來,捉住程小滿,輕鬆將他拎起來,這小屁孩十三歲,生的圓圓胖胖,看起來不足十歲,方才在門口一通忽悠,旬邑只當他是孩子,沒曾想他趁人不注意竟找到公子的帳房來攪事兒。
「讓他留在這,你下去吧。」凌雲洲對這孩子,倒是略有耳聞,他是隨國天才,被那些迂腐的樂師像神一樣供著,脾氣不小,膽子也挺大。
「你這小孩,你跑到這裡幹什麼?回你的樂館去。」程小滿的耳朵被擰成一朵麻花,
「茹芫姐姐,你就讓我跟著你們吧。」程小滿貼到茹芫耳邊,輕聲說道:「我昨夜在息夫人府上,聽到下人們在商量給世子下毒之事,他們可能已經發現被人偷聽了,我不敢回樂館,茹芫姐姐你要是不收留我,我肯定會被殺人滅口的。」
「殺人滅口倒不至於,你是隨國的樂神,他們會拔了你的舌頭、割了你的耳朵,做成標本,再把你供到那廟中去。」說道嚇唬小孩的經驗之豐富,要從弟弟徐千陽身上說起。
程小滿一聽,嚇得直哆嗦抱著茹芫的腰不撒手。
凌雲洲直接將程小滿的耳朵拎起,拉到一邊:
「你倒是不傻,隨國如今風雲欲起,留在我這裡,怕是比那樂館安全。」凌雲洲對著小屁孩略有耳聞,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對著他說道:「只是你這樂館的人,還搞不清楚狀況。」
「讓我留下可以,我有條件。」
既然話已經說開,她願意陪凌雲洲做一場戲,讓南朝和隨國的人都誤以為縵國的凌公子舊情難忘,可以被人要挾和拿捏,可是她知道,凌公子的心狠手辣不是常人能想像的,他最痛恨別人要挾他。
「願聞其詳。」凌雲洲說道,這世上,能和他談條件的女人,恐怕只有這麼一位。
「小滿師父,你先出去,大人的事,小孩最好不要插手。」程小滿向凌雲洲行了個禮,識相地退出營帳。
「小滿師父只是個孩子,他琴藝超乎凡人,在樂館中被奉承慣了,不知天高地厚,凌公子莫怪。」
「在你印象中,我是那么小肚雞腸的人嗎?」凌雲洲問道。
「是。」茹芫回答得篤定,凌雲洲氣急敗壞地問道:
「你是不是,把我們之間,什麼事都忘了?」
茹芫心中一笑,看來凌雲洲已經接受了她的設定,記憶長在別人腦海中,忘與不忘,全憑她自己說了算。
「凌公子,我的條件是,子充世子不能死,我要救他。」
「你的條件容後再議!」
凌雲洲看著她,眸中泛寒:「你給我說清楚,你我之間從前的事,你還能記起什麼,在你心中,究竟把我當成何人?」
「有這個必要嗎?」茹芫冷笑:「昔日在相府,我與小相爺,有著雲泥之別,高高在上的雲,怎會理解黃泥心中所想?」
「或許,小相爺與身邊的奴婢相處久了,難免生了些許情誼,那又如何?」
從前,她在他面前,從不敢造次,更別說,膽敢說這些明知會激怒他的話,她心中,僅憑單方面卑躬屈膝換來的情份,屬實不值一提,這世上的情份千千萬萬,何必為了一點男女之間的情分耿耿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