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梅人怎麼都長成這樣了?」曇起雲在窗戶邊探頭探腦,「不會真給劍姐說中了,變異的黑死病還會影響基因吧?」
曇起雲說話時,路上跑過去一隊手裡拎著籠子的隊伍,籠子裡關著幾隻活蹦亂跳的老鼠,每一隻都差不多有人小臂那麼長,毛茸茸的,尖嘴猴腮地咬著籠子。
老鼠的力氣很大,咬著欄杆左右晃動,那籠子在人手下晃得要跳起舞來。
「我嘞個……」曇起雲倒抽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好像起了一胳膊的雞皮疙瘩,「這麼大一隻老鼠,以前淸剿隊是不是就負責清剿這種怪物?」
觀千劍用手比劃了一下那老鼠的長度,然後將那長度在李琢光的胳膊上比對了一下:「哇塞,那老鼠比李隊你的胳膊還長沃!」
李琢光:「……」
芮禮拿終端掃描了那些人遠去的背影:「那老鼠居然還是五級異種,咬咱們李隊一口,在傳染鼠疫以前,別先把我們李隊咬死了。」
李琢光緩緩搖頭:「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啊,怎麼不咬陳戊?陳戊也才三級啊。」
芮禮:「我都記不住他,你覺得一隻畜生就能記住他?」她說著說著,突然假裝往地上甩了一包空氣,「好啊!你現在都敢罵我畜生不如了是吧!」
李琢光:「……姐姐我錯了!」
再過幾個轉角,便到了下榻的酒店。
李琢光將隊員們放下來,芮禮去弄房間密鑰,而李琢光開著車,去相鄰兩條街道的總指揮辦公室。
總指揮辦公室在一棟每一層樓都裝著落地窗的辦公樓里,不過現在的落地窗上都貼著黑色膠布,只有中間第七層沒有。
那就是總指揮辦公室所在的地方。
李琢光開著車進了地下停車場,都沒有掃描終端就把她放了進去,還有個小機器人在前面指路。
她將車停到指定的停車位,便下車,那小機器人還繼續帶著她去找直達電梯。
前後大概花了三四分鐘,李琢光穿過雜物被堆放的亂七八糟的一樓,在角落裡艱難地找到直達電梯,順利地到達了七樓。
七樓與一樓的髒亂完全不一樣,窗明几淨,廳堂寬敞,整齊地排著一列列書櫃、小沙發和小茶几,銅綠色的地毯上畫著一隻蜷縮著身體的白貓。
落地窗前的座位上逆光坐著一個女人,似乎正在批閱文件,並沒有注意到李琢光的來訪。
李琢光看不清她的臉,只好一步步向前靠近。
「稍等一下,我馬上好。」
李琢光走到那隻白貓尾巴底下時,女人突然說話了。
女人的聲音非常溫柔,音色琅琅猶如林籟泉韻。
李琢光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直到與女人只相隔一張長桌。
她看到女人胸口別著一張黑色的銘牌。
「葛韶英」。
看到這個姓氏,李琢光第一反應就是葉春女的領導,葛靖。
尤其地質研究所就是登梅的衛星。
李琢光現在已經習慣這一個又一個的巧合,如果葛韶英不是葛靖的孫女或是親戚,她反而要覺得奇怪了。
葛韶英低頭處理事務,李琢光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著等。
辦公室里很乾淨,沒什麼家具,顏色鮮亮,大多都是透明的,似乎剛換了一套新的不久。
落地窗外能看到一部分街景,但因為樓層不夠高,並不能完全看到城市被黑霧占領的邊緣。
遠方的黑霧身體一縮一舒,像是正在呼吸的龍捲風,城外似乎還有幾棵翠綠的樹木存活,被緩慢移動過去的黑霧覆蓋,再出現時,樹木的生命力都被吸走,只剩一段枯枝。
葛韶英就穿了一身登梅制服,沒有穿隔離服,連口罩都沒有戴。
她的外貌是正常的青年人類,在晴山總部隨處可見的正常青年,正常得與街道上來來往往的登梅人格格不入。
街對面是一棟五層居民樓,牆壁上畫著一個巨大的黑叉。一層樓五扇窗戶,每一扇都用黑色膠布貼得嚴嚴實實,只有正中間那扇,是用膠布貼了一個「米」字。
房間裡沒有開燈,共軌行星奇數日的夜裡十點仍然明亮,李琢光無法看到房間裡面是什麼樣的。
但是很快,就好像房間裡的人聽到了李琢光無聊的心聲一般,一顆頭顱忽然被按到窗台上,一頭撞開了窗戶。
固定窗戶的螺絲似乎非常松,也可能是撞上去的力度太大,那一扇窗戶葉一下子展開到一百八十度,在牆上反彈回來,晃了兩下,停在一百六十度左右的地方。
被按在窗台上的人臉頰變形,頭髮稀疏,李琢光只能看到TA地中海的頭頂。
由於登梅人外貌的變異,她很難說清這兩個人是女是男。
——其實這麼回想起來,那個迎接她們的老人聲音粗糲中性,外貌沒有特別明顯的第二性徵,也不太好說是女是男。
按著人頭的人穿著一件包裹住身體的黑色披風,像某種宗教服飾,TA的手很大,抓著人頭就跟抓著一隻小皮球似的。
黑披風張著嘴在說什麼,表情平靜,似乎並不憤怒,手背上卻爆出青筋。
被按住的腦袋臉上長著大塊大塊的黑斑,脖子上綴著一個幾乎與TA頭一樣大的紫紅色腫瘤,似乎一碰就要爆出濃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