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洲和劉平安交換了一個眼神,牛璟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寧代寶的表情完全隱藏在黑暗之中,其她一些沒怎麼發過言的人或是轉筆,或是不停重新翻閱過去的文件。
時馥低頭做筆記,許盡山還在撥弄她卡頓的機械義指。
視頻里旋轉的鏡頭並沒有因為拍到無臉女人而停止,它繼續轉動,直到轉了360度,將整個房間內飾都拍了一遍。
床上的被子散落在床腳,枕頭歪在一邊,椅子上堆放著小山一樣的衣服,牆壁上貼滿了同樣沒有五官的貼畫。
鏡頭轉了一圈以後,就停頓在最初拍攝女人背影的角度不動了,女人並沒有隻盯著一個監控畫面看,而是在所有的監控中來回巡視。
一分鐘過後,視頻里忽然響起輕微的哼唱聲,似乎是來自於那個無臉女人,這首旋律很耳熟,正是李琢光在二十部里聽「芮禮」哼唱的那首歌。
女人伴著這哼唱聲慢慢晃頭,她的聲音很好聽,歌聲如同在唱片機里錄下來的一樣,溫柔而繾綣,與她周圍跟蹤狂一樣陰暗的環境格格不入,卻不會讓人聯想到剛殺完人,感到愉悅而哼歌的連環殺人犯。
反而更像是……從小就在這種黑暗的環境裡長大,當害怕床底會出現什麼昆蟲或怪物時,媽媽會摟過自己,輕輕拍打自己的背脊,哼出這首歌。
當無臉女人哼完一整首歌以後,視頻也就結尾了。
霍聽潮將眼前的碎發捋到耳後:「對這首旋律感到熟悉的人,請舉起手。」
會議室里的人紛紛舉起手來。
霍聽潮、李琢光、許盡山、時馥、寧代寶……
牛璟伸長脖子環視一周,咋舌:「就我沒聽過,排擠我?」
第079章 三零一部
霍聽潮繼續說:「並非確切記得自己是在哪兒聽到過, 只是感到熟悉的人,請放下手。」
李琢光放下了手,其她人也陸陸續續地放下手, 最後舉著手的人只剩許盡山一個人。
她左右看看, 冰冷的眸子裡頭一次貼染上一些尷尬:「我確切記得是在圍剿毒梟那次任務, 我在爆炸中暈了過去, 失去意識前聽到了這首旋律。」
時馥深呼吸一口氣, 身體不著痕跡地歪向另一側。
「這種也算嗎?」劉平安回頭徵詢霍聽潮的意見, 得到一個點頭後, 她也把手舉了起來,「那我是之前室女座相繼爆發各種流行病的時候,有一次四天沒睡覺,早上開發布會的時候低血糖暈過去了,那時候聽到的。」
似乎在場的大家都以為聽到過的意思是聽到有人哼唱,劉平安和許盡山的話打開了一個新口子, 於是便都一個接一個地說起來。
「我小時候跑去未開發的星球冒險, 被毒蛇咬了暈過去以前聽到了……」
「待家裡偷偷做實驗被漏電的機器電暈以前聽到的。」
因病、因貪玩、物理原因、生理原因,一圈說下來,就沒有一個重複的。
「……只有我是以為藥片是糖丸,一次性吃了十幾顆暈過去的嗎。」
「十幾顆?」劉平安看著說話的人蹙眉,「你可真行,怎麼沒把你吃死?」
「嚯。」看戲一樣的牛璟感嘆,「你們都暈過啊,不會還是同一天吧?」
「不可能。」劉平安說, 「老詹童年要兩百年前, 比你年齡都大。」
「也是。」
霍聽潮雙手撐在桌子上,安靜地聽大家七嘴八舌地交流完自己是什麼時候聽到的旋律, 她笑意盈盈地看向李琢光:「你有總結出什麼規律嗎?還是……」
她頓了頓,眼中閃爍著琉璃般的光芒:「還是有驗證了你先前的猜測呢?如果你之前已經有過猜測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你對我的猜測,也是對的。」
會議室里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李琢光的身上。
霍聽潮眸子裡的光很亮,像飛機穿越凝實的雲層之上以後驟然大亮的天光。
不需要多說一句,她們就明白了互相的意思。
霍聽潮也是被「李琢光」復活過的人,她在那怪物巢穴中的確與隊員一起犧牲了。
在場的人除了牛璟,都被復活過。
為什麼獨獨差了牛璟?牛璟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霍聽潮說:「你明白了就好,交流這些也是希望你能夠確定你自己的猜測。」
於是霍聽潮將空中的無臉女人虛擬屏幕收了回來,好像她提起這件事純粹是為了給李琢光解惑:「大家再看看那些監控畫面里有什麼可以深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