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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是在一點點進步的,從芮禮到芮忞,再到芮琅,我對做母親這件事越來越得心應手,但是每次見到芮禮,明明有很多話想說,最後說出口的還是責備。」

說到這裡,她突兀地笑了一下。那個嘲諷的笑容和芮禮像極了:「可能這就是懲罰。既然在她面前說不出口,那就永遠都不要有機會說了。」

她說:「你瞧瞧,之前想好絕不要把悼念稿寫成自我檢討,最後還是我行我素地這麼做了,也許我就是一輩子都改不了吧。」

李琢光看著芮逸收好東西走下台,知賓上台繼續流程,下一個是芮禮的直屬上司致辭,不是霍聽潮,而是李琢光。

李琢光愣了愣,她並沒有準備任何悼念詞。接收到霍聽潮鼓勵的眼神,她只好老著臉子上台。

「我……」她開口時距離麥克風太近,一下炸了麥,嚇得她連忙後仰讓開距離,等噪音停歇後才說,「我其實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參加芮禮的葬禮。說句不好聽的,我以為會是她來參加我的。」

說完,她才遲遲想起自我介紹:「……抱歉,忘記說了,我是芮禮所屬淸剿隊的隊長,李琢光。」

她面如一汪死水,別說扔石頭,就算往裡面扔石像大約都不會激起波瀾。

「芮禮在職期間,愛崗敬業,誠信友善,是我們所有人的榜樣。身為十級異種,她幫助了我良多……」

她停了下來,沉默了約莫有兩三秒,竟然和芮逸一樣忽然笑了一下。她想說她堅信芮禮還活著,但也知道她不能這麼說,否則明天就要因為她是不是瘋了而擼了她的職。

她好像有點明白芮逸的心路歷程了。

「芮禮是一個很可靠的人,我不是一個好隊長,因為我沒有異能,沒有激素,沒有腺體,在關鍵時刻甚至不能燃燒自己的生命去救隊友,有她一個十級在身邊,我總是太過於依賴她。比起我,她更像九三零的隊長。」

她怎麼也把悼念說成自我檢討了?

「這段時間我一直很迷茫,不知道該怎麼辦。」李琢光的視線掃過前排幾個人的臉,有些人低著頭,有些人同樣認真地注視著她,「會有種,芮禮走了,這個隊伍還能走下去麼的疑問。

「我一直在做噩夢,夢見芮禮從我手裡滑下去的那一刻。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異種,是不是就不會因為力竭而鬆開手,是不是就可以挺到救援。」

把事情埋在心裡是很痛苦的。李琢光這一刻終於理解了芮逸,她們都將自己血淋淋的傷疤揭開來給她人看,不是這樣做就不痛苦了,而是想把那份過於巨大而沉重的痛苦分攤到別的地方去。

她迫切地希望在人群中看到一束不贊同的眼神,或是嫌棄,或是厭惡,或是覺得都是她害死了芮禮。

但是大家都好冷靜啊。

不知哪兒吹來的風把李琢光眼中殘留無幾的水分吹乾,她如今雙眼乾得眨眼間都會痛。

為什麼自己一滴眼淚也掉不下來呢。芮琅問她的問題讓她此刻也不斷地質問自己。

她為自己沒頭沒腦的悼念詞結了個尾,回到隊列里。

旁邊的芮曦側過身子湊近她,小聲說:「芮禮要是聽到你說的那些,非得氣活了不可。」

接下來本該是來賓繞著棺材走一圈,獻花、鞠躬,但特殊於沒有芮禮的屍體,一群人對著百合花堆疊出的人形鞠躬太滑稽了。

她與第一排的至親一起在獻完花以後站在邊上,看著眼前一群人嚴肅地對著百合花堆鞠躬,那先前哭得崩潰的女人更是直接撲在棺材上聲嘶力竭。

李琢光居然有點想笑。

太滑稽了。太滑稽了。

芮禮明明沒有死,她卻還要站在這裡陪同一群成年人玩兒葬禮過家家。

她很想就此轉身離開,可是雙腿卻像冷凍住了一樣,挪不動半步。

她好像看到芮禮懶洋洋地斜靠在棺材裡面,捏著某一朵百合花花莖在眼前轉來轉去,一抬頭與自己對上視線,朝自己擠眉弄眼,用大拇指指了指門的方向,做出一個口型——

「跑嗎?」

跑。她想。

然後芮禮消失了,那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走到她面前來同她握手,離得這麼近了,李琢光才看到女人臉上原來一滴淚都沒有。

鞠完了躬,便合棺。李琢光沒準備任何往棺材裡放的東西,畢竟芮禮還沒有死,不吉利。

沒有屍體,自然沒東西火化。她們便將棺材裡的百合花放了一點在骨灰盒裡,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帶著骨灰盒去墓地下葬。

下葬完,這滑稽的葬禮過家家便一鬨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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