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琢光借用井憐手下的器械及時截停了信號,破譯了關著晏妙陽的莊園坐標。
她沒有輕舉妄動,因為莊園內一個監控都沒有,所有人都過著原始人的生活。
不得不說,賀順的考慮是正確的,不用監控、不用終端就能完全阻隔李琢光黑入監控傳遞信息的可能。
但那不代表李琢光就沒辦法了。
那天不知道晏妙陽鬧了什麼事,莊園內的外部激素影響屏蔽手環數量多了好幾個。
手環沒有收音裝置,但有定位晶片和佩戴者身體狀況檢測。
既然賀順選擇了這部分人佩戴手環,那麼她們與晏妙陽的日常定然會高度重合,或者至少是莊園裡特殊的存在。
以此為切入點,李琢光從她們清醒時間、血壓變化、體內激素變化等等細節里把她們的排班、身份和平時監視的線路都推了出來。
將這些東西合在一起,就組成了晏妙陽的一天。
有了這些信息,井憐想要往裡面安插東西就方便得多。
她們既然全都過著原始人的生活,那麼每日食物都要用最原始的運輸方法,井憐派人盯著莊園外的幾條街,成功找到運送食物的車輛。
那些車輛偽裝成普通的私家車,每輛車配備了兩個保鏢。
井憐的人利用吸引注意力、保鏢鬆懈的瞬間往籃子底下貼了竊聽貼片、監視器和定位器。
也不能鬧得太過,井憐擔心要是鬧得太大,會讓她們乾脆把這一車的物資都放棄,然後重新排查莊園內的情況。
那就得不償失了。
就這樣,看似牢不可破的鐵桶裂開了一條縫。
雖然人手還是安插不進去——因為所有人都需要由賀順親自篩選——但是有那些監控器和竊聽器就夠了。
畢竟原始人可以隔絕黑入監控看到信息的可能性,也隔絕了自己第一時間發現科技侵入的可能性。
通過竊聽和監視,這些以為自己沒有被監聽的大漏勺把自己的信息漏得一乾二淨,讓井憐找到機會把一些薄弱環節的保鏢換成自己人。
具飛鷹上了個廁所,恰好去了晏妙陽之前去的那一間,在那個隔間的垃圾桶里撿到了一個握把碎片。
也許是天女靈驗,她們「偷渡」進來的零件只差一個握把。
於是她們在與李琢光握手的瞬息把東西交給她。
李琢光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寬大的衣服,手在口袋裡盲裝手槍。
還好她的技巧沒有生疏,讓她得以在最重要的時刻拿出槍。
零件是拼湊的,子彈只有一枚,槍管大約只能支撐一次開槍。
而有了井憐手下手中信號器的匯聚,這一枚子彈的威力翻倍,足以就地槍決賀順。
李琢光朝台下打了個手勢,九三零的隊員就站起來疏散群眾。
井憐派來隱藏在保鏢隊伍里的人三兩下卸掉身邊人的武器,台上的保鏢端起槍瞄準李琢光。
女人的手臂和目光一樣筆直,冷漠的雙眸看著賀順,而賀順看著跪倒在地上還沒反應過來的晏妙陽。
不知道過了多久,賀順忽然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我小看你了。」
晏妙陽的表情尚還有些呆愣,她轉過頭去看安靜地被疏散的民眾,又縹緲地看向浮空的攝像頭。
「我不理解。」賀順看到晏妙陽是這樣的反應,臉上的笑意落了下去,她望向李琢光,「為什麼你們都要幫著晏鴻?」
「沒有為什麼。」李琢光答道,「我沒有在幫著晏鴻,我只是在執行我的任務。」
賀順生了一對含情脈脈的桃花眼,雙眼皮狹窄,長人中而厚唇,因此她面無表情時,這張臉便會變得暴戾,宛如一柄包裹著棉花的鐵錘。
她抬起手,握住了李琢光手中的槍管,井憐的保鏢逼近兩步,李琢光豎起食指沒有讓她們靠近。
賀順只是握著槍管,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那為什麼霍總指也要幫著晏鴻?她到底哪裡好?」
李琢光語氣平淡:「抱歉,我不是三部人,我想我對這個問題沒有回答的權利。」
賀順閉眼,一滴眼淚從她眼角滑落。
「我哪裡比不上她嗎?」她睜開眼,大廳里已變得空蕩蕩。
兩方保鏢互相端槍指著對方,氣氛劍拔弩張。
「我也是從基層一步步爬上來的,我所做的一切也都並非是空中樓閣,而且我從來沒有用過家族的勢力。
「她憑什麼爬到我的頭上來,憑什麼到最後,她反倒成了我的恩師貴人。」
她的顫抖順著槍管傳到李琢光的手心,李琢光垂在身側的手伸到後方去拍了拍晏妙陽的頭頂,讓她跟著觀千劍離開。
「我不理解。」賀順鬆開手,失力一般地倒退兩步,喃喃重複著,「我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