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司機是退伍軍/人,也是李載雪的老熟人,她說起話來語氣熟絡:「李老師,慢慢來,今天我覺得小光有點變化了。
「我們肯定可以的。」
「是麼。」李載雪慘澹一笑,並不相信司機安慰她的話語。
司機調整了後視鏡,讓她能在鏡子裡同時看到李載雪與李琢光。
那小小的女孩依舊凝視著自己的母親,也許是錯覺,司機似乎覺得自己看到李琢光雙眉極快地皺了一下。
「我不是在安慰你,真的。」司機語氣誠懇,「小光真的有變化。
「您一直和小光待在一起,可能變化就不太明顯,我一個周才見她一次,我覺得啊,她的眼睛比上一周更有神采。」
明知道對方只是在安慰自己,李載雪還是忍不住扭頭看向李琢光,克制著雙手的顫抖,捧起這張肉乎乎的臉。
「真的嗎?」她的聲音也在發抖。
「真的。」司機用力地點頭,以試圖加大自己的可信度,「明天我去接劉院長來給小光體檢,您到時候也可以問問劉院長。」
「我——我一定會問的!」李載雪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她也開始覺得自己女兒的眼睛有變化了。
絕不是錯覺。她想。就是有變化了。
如果說在此之前,李琢光的眼睛是從地底剛開鑿出來的原石,那麼如今,這塊黑曜石顯露出一點點真面目來了。
之前是堅硬的,現在變得柔軟了。
——可惜,她的喜悅沒能持續多久。第二天來檢查李琢光身體的劉平安無情地將她的幻想擊碎。
「沒有變化,載雪。」劉平安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淡聲道,「我建議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她話音剛落,李載雪的眼淚便緊隨其後地落下,劉平安不得不止住話頭。
她抽出幾張紙巾遞給李載雪,悠長地嘆了口氣:「載雪,這是我一直以來和你說的事情。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明知道結果更大可能是不好的,就不要再抱有幻想。
「……」李載雪擦去臉上的淚水,然而更多的淚珠讓她的擦拭變成徒勞。
她不肯看劉平安的眼睛,執拗地用她充斥哭腔的聲音吼道:「這是我的女兒!你要我放棄我的女兒嗎?!」
劉平安扣上醫療箱的搭扣,默了默,說道:「不是放棄。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要後繼有人,趁年輕,再生一個吧。」
說這話時,她忽然覺得視野角落中出現了一道身影。她抬眸望去,見到的是面無表情、站在拐角處的李琢光。
這小孩的表情依舊冷漠而事不關己。
劉平安也覺得可惜,不是啞巴,身邊也沒有虐待她的人,李載雪更是願意把一切全部給她。
要是能健康長大也沒什麼,但大多神經疾病都會影響身體健康。
劉平安想,只要李琢光肯說哪怕一個字,李載雪都會力排眾議讓她成為自己唯一的繼承人。
李載雪剛準備扭頭去看劉平安在看什麼,李琢光就往牆後一躲,消失在拐角處。
李載雪沒能捕捉到李琢光站在那兒的那一刻,一無所獲的她轉回頭:「平安,你在看什麼?」
劉平安回神:「沒什麼。」她將便攜醫療箱背到肩上,站起身,「總之,我說的東西,你考慮一下吧。」
李載雪也站起身送別劉平安。
這不是劉平安第一次那麼說,從她最初給李琢光下診斷時,就給出了這樣無情的建議。
第一次時,李載雪歇斯底里地讓她滾出去。
第二次時,李載雪瞪了她一眼,一個人默默地在角落裡流淚。
這是第三次。李載雪用冰涼的手指敷上哭得紅腫的雙眼,從鼻尖到唇珠紅了一片。
「我不會再生一個的。」她說。
劉平安並不意外:「你的子宮自然由你自己做主。」
李載雪又抽了兩張紙巾擤鼻涕,聲音里哭腔濃重,卻努力地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生再多個孩子,她們也不是琢光。我只要琢光。如果她比我先死,我就把我的財產全捐了做慈善。如果她能平安長大……」
她抽噎了兩下,不再去管自己流水般的眼淚:「如果她能平安長大,我總有辦法讓所有的錢都在她的手裡。她學得會,我會教她的。」
像是為了說服自己,李載雪又重複了一遍:「她只是不喜歡說話,她學得會的。」
劉平安面對這樣的李載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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