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淵地底很熱,卻燒不熱霍聽潮身體裡的血液。至少現在,三昧真火對她造不成威脅。
霍聽潮沒有辦法在冥淵裡瞬移, 她走了很久, 除了白骨以外,就是幾個說不出話的將死之人。
她們的皮肉被烤乾了,緊緊貼附在骨頭上,頭髮沒剩下幾根,該爛的都爛完了。
暗紅色的嘴唇一張一合,乾癟的眼球從眼眶裡掉下一半。
霍聽潮認出其中有一個是她剛進入十方闕時的前輩,叫謝妙,那時候, 這位前輩與霍聽潮一樣, 修者對她寄予厚望。
後來似乎是因為她的哪位家人死在她眼前,讓她道心一夜間破碎, 這才墮了魔。
前輩靠在白骨小山上,她的臉燒沒了一半,模糊的血肉里鑲著幾片碎瓦片。
霍聽潮記得她家人死時有爆炸,大概就是當時炸碎的瓦片扎進了她的臉里。
她的修為高,在炙烤下能堅持更長時間,還能喘氣,聲音嘶啞,但勉強還能說話。
冥淵裡有修為屏蔽法陣,霍聽潮也無法得知謝妙的修為——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修為掉到那一層去了。
「師妹?」謝妙扯起嘴角,聲音像走音的二胡。
「……師姐。」霍聽潮停在她面前,單膝跪下,「好久不見。」
謝妙「嗬嗬」了兩聲,搭在身邊的手指動了動。熟讀情商寶典的霍聽潮會意,摘下了她腰間的水囊,給她餵了一口水。
她的水囊是個法寶,能夠持續不斷地流出靈泉水。
謝妙咂咂嘴:「六百年,終於喝上一口水了。」
她已變成白骨的手撐地想要坐起,霍聽潮上前扶住她。
身體一動,臉上黏連不住的乾癟肉塊就簌簌往下掉,混著骨骼咔咔的響動,她終於坐直了。
「師妹怎麼也入魔了?」謝妙似乎想笑一下,可是一笑,烤乾的臉就要崩裂開。
霍聽潮垂眸,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與師姐一樣。」
「你的家人也死了?」謝妙閉上眼,回憶了一下六百年以前的記憶,「可我記得……你世俗里的家人早就去世了。」
霍聽潮的家裡人無人修仙,壽命很短,確實早就壽終正寢了。
「是。」霍聽潮點頭道,「不是親緣,但也是很重要的人。」
「哦……我懂了。」謝妙笑了一聲,「你收徒了?還是墨無涯又收徒了?」
霍聽潮搖頭:「都不是。她是……」頓了頓,像是在思考要怎麼描述李琢光,「她是我的心魔。」
謝妙眨了眨眼,沒聽懂這句話:「世間六百年,是發展出了我聽不懂的黑話麼?」
「不是。」霍聽潮道,「她確實是我的心魔。」
她掩去了輪迴的樁樁件件,只把李琢光和她心魔的關聯告訴了謝妙。
謝妙聽得都愣住了:「所以你的心魔算是……看到未來了?」
霍聽潮:「算是吧,師姐,我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不太明白,為什麼這段記憶會突然出現在我的靈台之上。」
謝妙凝視了她片刻,喉嚨里滾出一聲悶笑:「燈下黑啊。」
「……什麼意思?」霍聽潮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裡就有答案了。
果然謝妙投來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你已經明白了,為何還要問我?」
霍聽潮垂頭沉默了一會兒,抬起水囊又打算給謝妙餵一口靈水,謝妙偏頭躲過了。
「別了。」謝妙努著嘴唇推開水囊口,「再餵我,我便要在這冥淵裡再多受五十年的苦。」
「抱歉。」霍聽潮連忙低頭道歉。
謝妙的表情淡然:「小事。你留著吧,說不定你還能出去呢。」
霍聽潮:「我……我怎麼會能再出去?」墮入冥淵就是一輩子,霍聽潮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在她絕不會主動破壞防護陣法的情況下。
謝妙一臉高深莫測:「燈下黑啊。」
李琢光?
霍聽潮旋轉腰身的動作碰得腰間的長劍晃了一下,她的劍柄上此刻光禿禿的,沒有那個毛線球劍穗。
這些都在提醒她,這一世的她與李琢光毫無關係。
謝妙嘴角噙著笑意:「是啊,不是你的心魔,還能有誰?」
謝妙的修為在墮魔前已到達煉虛期,她對所謂天命與天道的感知,比霍聽潮更靈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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