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姐姐當初也十分滿意這個不愛招惹是非的婆母。
為何此刻卻見她像個難纏潑婦?
只聽那小女童哭道:「我沒有偷!那玉釵是我娘親的!」
「哼,她的就是我的!她整日在外頭不知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得了這些好東西卻不知道孝敬婆母!」那翟氏又扇了女童一巴掌,「哭哭哭!就知道哭!罰你站外頭,不到天黑不准進去!」
那女童軟儒白皙的臉上赫然多了一道紅印,聽祖母說不讓她進門,那晶亮的眸子中立刻多了幾分恐懼。
李令宜隱隱想起,孟瑜好像有個小妾,還給他生了個女兒,算算年歲如今也該這般三四歲了。
那翟氏回頭又瞪了幾人一眼,正要跨步回去關門,卻見李令宜上前攔住了她。
「老婦人,外頭不安全,還是讓她進去吧!」她道。
翟氏沒想到這幾個看熱鬧的人竟敢攔她,不由狠狠朝李令宜臉上啐了一口:「呸!叫你管我?敢情這小賤貨偷東西沒偷到你頭上!」
「你——」李令宜哪受過這份欺辱,抬起袖子想擦,卻又覺噁心下不了手。
崔寂見狀忙把她拉回來護著,遞上一方帕子。
他轉身問道:「敢問孟大人可在家?」
翟氏見他雖穿著普通,卻目光如炬,一張玉面遮掩不住的貴氣,忙收了幾分氣焰:「你們是來找我兒的?怎麼不走正門,摸到這後門了?」
「老夫人誤會了,在下與孟大人同朝為官,今路過孟大人府邸,這小童若是孟大人女兒,還請老夫人帶回,最近城中不安全,有人販流竄作案。」
「真的?」翟氏眉間竟添了分喜色,「賣去牙行才好呢!省得孟家還得出錢出力養這賠錢貨!」
幾人聞言,已是面露怒色。
「不要!我的女兒我養,不需孟家出錢出力!」巷子口出現了一道哀求聲。
女童一見來人,忙飛奔過去:「阿娘!」
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年輕婦人頭挽簡單髮髻,身上披了件素色披風,扮相樸素,只是那瓜子小臉上一雙杏眼含著苦澀,讓人難以忘懷。
想必這位就是孟瑜那個安分妾室了。
她向幾人走來,步伐倒是透著些雷厲風行。
「呸!」翟氏看著眼前這對母女,撇嘴道,「你養?你拿什麼養?你瞧瞧自個兒什麼樣!整日裡在外不著家,跟哪個男子廝混去了?」
「娘!」那小妾礙於外人在場,勸道,「您別說了!我這不是去鋪子裡了?今日賺了些,我拿回來給您,去給夫君買些下酒菜。」
說罷她從腰間摸出錢袋,遞給翟氏。
翟氏打開一看,裡頭沉甸甸幾兩銀子,忙喜滋滋收好:「這還差不多,去!做午飯!老娘替你教訓你這女兒半天了,又餓又渴!」
女童滿臉委屈:「娘,我沒偷東西……」
「真的?」孟家小妾認真道。
李令宜忙道:「我可以作證,你女兒只是見你的釵子被她祖母拿去,想拿回來罷了。」
紀書寧和然芳也點頭。
翟氏剛要進門,聽眾人如此說,又轉過身:「我教訓自家孫女,叫你們多管閒事!若不是看在這位大人和我兒同朝為官,我早讓人把你們攆走了!」
孟家小妾看著女兒臉上一道巴掌印,垂淚輕撫女兒小臉:「娘,她還小!你就算教訓,也不該打她!」
「何止是打,她還要把你女兒扔在這後門,叫人販子賣到牙行呢!」然芳翻了個白眼。
「什麼?」小妾一臉震驚,「她也姓孟!是您的孫女!是夫君的血脈!娘你怎麼忍心!」
翟氏罵罵咧咧:「一個賠錢貨而已!你整日裡忙你那鋪子的事,女兒又不管,我好心替你管教,你還怪上我了?」
「我也是為了多賺點錢……」她委屈道。
「哼,早把鋪子給我兒不就好了?女子出嫁從夫,就該老實在家裡打理家務、孝敬長輩!」
「可鋪子是我爹娘留給我的陪嫁!」
「什麼陪嫁不陪嫁,你到了孟家就是孟家的!」翟氏鼻孔朝天,「有什麼不滿,你就帶著女兒走啊!反正我兒馬上要娶繼室,說不定她懷的還是我大孫子!」
難怪孟瑜急著娶妻,原來是那外頭人已有了身孕。
小妾被嗆得說不出話,只能跪在地上抱著女兒默默流淚。
「哭什麼哭,整天就知道哭!晦氣!」翟氏頭也不回進了門,不忘叫囂,「快點回來做飯!」
紀書寧和然芳上前扶起她。
李令宜道:「你有鋪子傍身,何苦在孟家受這種欺辱?」
這小妾她未曾見過,也很少聽姐姐提起,想必在孟家安分的很。
只是被欺負成這樣還能忍氣吞聲,倒叫她同情了。
孟家小妾擦擦眼淚道:「奴家謝過幾位仗義執言了,這孟家原是有大娘子在的,所以婆母很少如此……許是大娘子去了,府里一切突然全落在婆母身上,她……不太適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