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那扇窗,眉頭緊鎖。
都過去這麼久了,太傅為何還不出來?
然芳想起太后那張嬌艷欲滴的面容,偶有衣袖褪後,露出一截白皙如斷藕似得手臂。
太傅雖平日裡清冷不苟言笑,可他也是男子,若一人面對太后那副姿色,怕是很難抵擋得住吧……
那寮房內可有床鋪,然芳甚至隱隱聽到了女子嬌喘之聲。
她忍不住浮想聯翩。
白日裡曾聽太傅喚她「愔愔」,若此時兩人糾纏,再配上太傅那低低一喚……
然芳眼神直愣,臉頰發紅。
這時,寺中有小尼前來,見到兩人後雙手合十道:「施主,山下傳報,天子表孝,要來看望太后。」
然芳忙低下頭,掩飾那一臉春色。
孫嬤嬤回禮,問道:「陛下何時到?」
小尼恭敬回道:「御駕如今已到了山下。」
然芳眼皮一跳,這才過了幾日,陛下就忍不住了。
來看太后?誰不知道,他要看的是那位未來的紀皇后。
她一馬當先:「嬤嬤,妾這就去告訴太后!」
「等等!」孫嬤嬤本想拉住她,怕裡頭真有什麼被她看到。
誰知然芳已經一個箭步衝到寮房門口,猛地推開門道:「太后不好了,陛下來了,此刻已到山下!」
只見屋裡崔寂站在太后面前,兩人衣衫整齊,雖近了些,卻也是正常距離。
太后右手輕放在桌子上,手腕外露,晶瑩如玉。
可惜太傅眼神如常,似乎對此並不在意。
「來便來了,你那麼急作甚?」李令宜懶懶抬了抬眼皮。
然芳收起失望:「是妾唐突了。」
崔寂也瞥了她一眼,目光銳利,似乎一下便能把她心中所想戳個底朝天。
「還請太后稍待,微臣這就去山門處迎陛下。」他轉身,對太后執手,舉手投足間皆是規矩。
這倒叫然芳打消了念頭,如太傅這般人物,自是不會隨意對女子有什麼輕薄之舉。
這兩日與太后相處,定是對上諂媚罷了。
*
符騫此來,匆匆給她這母后請了安,就轉頭要去寺中逛逛。
已過酉時,天快暗下來了,誰都知道他存了什麼心思。
待他去找紀書寧,李令宜把然芳叫到跟前。
「你如今隨哀家出宮,久不能見陛下,今夜這機會可要把握住。」她提點道。
然芳假惺惺道:「太后,妾既已隨了太后,妾甘願服侍太后,絕無他想!」
李令宜也學著她假惺惺:「好孩子,哀家知道你有孝心,哀家在重要時機提點你也是應當,難不成你真想放棄日後榮華富貴?若此時不拼一把,往後在宮中言嬪眼皮子底下,可沒好日子過。」
然芳緩緩搖了搖頭,有些遲疑:「可那紀姑娘……陛下如今是一心掛念著她,又如何看得上我一個小小美人……」
當初符騫為了讓她叛主,一時寵幸了她。
她自知容貌平平,心中已有了準備,可是眼看陛下接連十天半月都不再出現,她還是有些慌了。
「那紀書寧高高在上,豈是陛下今日來了就能得逞的?」李令宜勸道,「說到底,這宮裡除了美貌,還是得有個皇子公主傍身,若你此次能懷上龍種……」
話已夠明了。
看紀書寧態度堅定,怕是再不想入宮之事。
李令宜也願幫她一把,不如趁此讓然芳撿個便宜。
昨日夫妻,今日已是仇敵,她再無留戀。
然而然芳是個聰明人,早已學會在上位者面前掩飾野心。
此刻她就算再想,也不能讓太后看出什麼來。
於是道:「妾承蒙太后厚愛,只是此地乃佛門清修聖地,妾只想跟著太后修身養性,著實沒有旁的心思。」
她頭低低趴著,李令宜看不出她是何神情,只得擺擺手道:「也好,既如此,你到偏堂替哀家抄些佛經,以作今夜功課。」
「是。」然芳恭敬退去。
孫嬤嬤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道:「芳美人可不是個老實的,小姐不打算插手嗎?」
「隨她去吧。」李令宜呷了一口茶,道,「你我且靜觀其變。」
早在出宮時她已想好,若陛下找來,紀書寧依舊不願入宮,就讓然芳頂上,這也是她願意帶上然芳的緣由。
想必然芳也有此考慮,今夜定會有所行動。
李令宜吩咐她去前堂抄佛經,也是給她個由頭,接下來能否把握,全看她自己。
轉眼夜深了。
整座寺庵被官兵圍得水泄不通。
紀書寧被符騫拉來下棋,可這少帝棋品太臭,悔子不說,每每輸給她時還總黑臉。
她實在懶得伺候這位爺,於是借著夜色漸深,打算告辭。
「陛下,我該休息了,明日一早還要跟住持上早課。」她不客氣道,「如此我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