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瘦骨嶙峋,渾身灰撲撲的,看上並沒有比劉芍大上多少,在套上大人的衣服,看著頗有些滑稽。
小孩聽見了「答答」蹄聲,一抬頭,就看見了面前長長的,騎著馬的陌生大人。
他害怕的撲通一下坐在地上,瑟縮起來。
小白只是看了一眼勒住馬,陳冬就下馬去把那小孩提著帶過來。
看他這麼害怕,小白問道:「你是薊州城的人嗎?還是外面來的?」
小孩害怕的臉上出現幾分茫然,小白反應過來,他聽不懂雅言。
……好吧,小本本記上,還得要推廣統一的話。
跟著小白一路過來的那些扈從里有薊州人,他叫高轍,主動請纓來做翻譯,得到小白許可後就從陳冬手裡接過了孩子,換他提著。
高轍:「你就是城裡人,還是城外來的?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小孩搖頭:「不是,不是城裡人,我叫熊,多大……七歲、八歲,不記得了?」
高轍又問道:「你不是城裡人,為會來城裡,你怎麼過來的?」
熊老實回到:「走過來的,我們跟著村裡的大家一起走過來的。」
「你們為什麼會過來!」
高轍突然變得嚴厲的臉孔嚇得小孩一個哆嗦:「我、我不知道。我好餓,大家也好餓,大家都沒有東西吃了,說要到這裡來,把我們的糧食拿回去!」
高轍對著小孩一番問話,小孩也磕磕絆絆的回他,一番交流之後,高轍給小白做出匯報。
「陛下,這孩子是跟著外民一起進城來的,叫熊,父母已經死在了城裡。他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可能、可能是……」
他磕絆了一下,繼續道:「沒了過下去的口糧,找燕王要個說法。」
常理而言,無道的君王,趕他下台的都是國民,但這個國民,更多時候都還是貴族宗親。
能引起這些百姓暴動的,原因還和糧食有關……這怎麼看,燕王都肯定是在燕地行了暴政。
就不提他試圖造反,裡通外敵,就光他做燕王弄得內部民變,就註定是要在史書上記一筆的大事件。
他們是真沒想到,來陪陛下清理個門戶,居然還能碰上這麼大的亂子。
問完話,小白讓他們把小孩放了下去。
「告訴他不要亂跑,在城裡先好好待著,他會回到家的。」
從薊州南城門往燕王宮走,明顯可以看見,越是靠近燕王宮的地方,建築越漂亮,路上屍骨也最多,有些房子從裡到外血跡斑,有的門戶還是緊閉。
見了他們這麼一支並不混亂的騎兵,有觀察他們的薊州人忍不住了。
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率先出來,用洛京雅言哭道:「將軍,是洛京的將軍來了嗎!」
她雙手緊緊抱著孩子,衣服上都沾滿了血跡,再看她出來的地方,房屋門大敞著,裡面混亂不堪,顯然是掩人耳目用的手段。
不知道她在暗處觀察了多久,但是一出來就直奔小白的方向,陳冬和劉德擋第一時間在小白面前,認下了他們是洛京人的身份,問這婦人都知道什麼。
雖然語氣哽咽,但她大腦不混亂,說話聲音也清楚,很有條理的和小白他們講述了她的視角所發生的事情。
她是燕國相國顧發的女兒顧采,嫁的是燕國大夫之子。
兩日前,城裡突然開始喧譁聲遍地,有北邊亂民衝進了城,燕國大夫和兒子都騎著馬進了王宮要去找燕王。
她和婆母、奴婢們在家把門關緊,有人撞門也奮力抵住,只聽見外面喧譁聲不斷,那些人說著什麼要去找燕王,去燕王宮的話就走了。
她們趁著清晨出來查看,發現外面街坊都亂成一片,怕一直緊閉城門,就趕緊把門打開,偽裝成已經被人進入過的騷亂模樣。
丈夫公公都不在家,她派人回家去看過,父親也不在家,家裡主心骨都在燕王宮,燕王宮又都是暴民,她們什麼都做不了,就想著先躲起來,直到看到了小白他們。
事件是以顧采視角來看待的,她也的確算是無辜遭難的百姓,但……
「暴民」兩個字,聽在小白耳朵里,總是有有那麼幾分讓他不適。
哪怕還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但對這次事件,面對這群背後沒有實力,武裝力量都夠不上,只是一些疑似活不下去開始反抗的百姓,小白的個人情感早就有了偏向。
暴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