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
鄭來儀被他牽著,在高大的書架間穿過。走到盡頭的後牆,叔山梧蹲下.身子,按動了一處機關。轟然聲中,一個黑沉的洞口出現在二人腳下。
「你怎麼知——」她訝然。
「散步時發現的,先下去再說。」
叔山梧牽著鄭來儀的手沒有鬆開,正準備打頭走下黑暗,她已經不帶猶豫地率先下了通往地窖的台階。
「你——慢一點,小心腳下。」
叔山梧忍不住在她身後出聲提醒,下到了底,將窖門輕輕闔上,轉身看見鄭來儀已經不知從何處摸到了火折,將牆壁上一盞油燈點燃了。
她走到牆角,坐在靠牆的一隻蒲團上,抱著膝淡淡點評:「沒想到驍勇無比的叔山將軍,也會有躲在暗處做縮頭烏龜的一天。」
叔山梧似乎有些累,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也坐了下來,短暫地闔眼,嘴角自嘲地牽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昏黃的燈光下,閉著眼的人面色有些晦暗,鄭來儀看向他腰腹的位置,淡淡提醒:「你傷口在流血。」
叔山梧低頭,看到腰上被染紅的繃帶,搖了搖頭:「沒事。」
「嗤拉」一聲,一隻木質的藥箱從鄭來儀腳邊滑了過去。
「換藥吧,這裡氣流不通,血腥味很難聞。」她抬手掩住了鼻子。
叔山梧輕笑一聲,手扶在藥箱上:「你怎麼對這裡如此熟悉,難道以前來過?」
「或許吧。」
鄭來儀定定地看著上方漏進一絲月光的窖門,聲音低不可聞。
「這好像是我第三次在你面前受傷了。」叔山梧一邊裹著傷,一邊道。
「是啊,我幾乎要認為,您是金剛不壞之身了。」
叔山梧笑出聲來,正要說什麼,紛亂的殺聲一時間近了許多。
二人的頭頂上方,田衡的聲音穿透了窖門:「老子今天就算把命丟在這裡,也要跟你們同歸於盡——!」
隨即便有兵戈相碰的聲音,接著便聽見沉重的□□倒下。
鄭來儀神色還算鎮定,但手腳卻已冰涼,地窖里本就陰森濕冷,她的身體忍不住微微發抖,下意識攥緊了拳頭,忽地被人一把握住了。
「別怕。」他的聲音突然近了幾分。
鄭來儀轉過頭與叔山梧對視。許是用過藥的緣故,他的嘴唇血色恢復了不少,一雙暗色的眸子如同無垠的黑夜。
冰涼的手在他的包裹下漸漸有了溫度,她緩緩將手撤回,自言自語般的口吻:「我不怕,我不會死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