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這樣的信念被強烈動搖,她以為自己是將身體的感受誤當做靈魂的契合,如今那樣的安全感似乎又回來了。
鄭來儀這樣想著,手裡捉著一縷他垂在胸前的髮絲,一圈圈纏在食指上把玩著。
「當」一聲,外殿的銅漏聲響,裊裊餘音飄進帳中。
相擁的兩個人被提醒,他們的時間有限,彼此都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臉上閃過的憂慮,下意識地更擁緊了一些。
就這麼過了一會,鄭來儀一手擁著薄被翻身坐起,另一隻手在黑暗中四處摸索,半天沒找到方才穿著的衣服。叔山梧一隻手撐著頭,幾分懶散地道:「在我這裡。」
她轉過身,一隻手推他:「給我。」
「被我扯壞了,穿不了了。」他聳了聳肩。
鄭來儀擰眉:「那怎麼辦?」
「穿我的。」叔山梧無所謂道,「你那衣服不好看,破了就破了。」
他口不對心,那一襲紅裙將她襯得如一朵盛放的石榴花,美得驚人,他只是自私地不願第二個人再看見。
「怎麼不好看,麗笙給我挑的胡姬舞裙,碎葉城最時新的款式,我選了選,就這件最涼快。」她故意道。
「現在什麼天氣,是圖涼快的時候?」叔山梧也坐了起來,一伸手捏了捏她下巴。
「承認吧,你這是占有欲作祟。」她的臉被捏著,聲音都有些變形。
「承認。」
他一邊說著,從身旁拽過自己方才被鄭來儀脫掉的罩袍給她披上,鄭來儀低頭,發覺他罩袍的前襟濡濕了一片,頓時臉紅似燒。
「這……沒法穿啊……」
「那就還給我。正好把你的味道穿在身上……」
鄭來儀伸手奪了回來,耳垂髮燙。
叔山梧揉了揉她的發頂,輕聲道:「你知道麼,自從與你在涼州重逢,每次聽到你的名字和別人出現在一起,我都幾乎發狂,甚至幾次想衝進節度使府把你劫走……」
「那你怎麼沒劫?」她挑了挑眉。
「怕你不肯跟我走。」
鄭來儀笑了起來,過了會,那笑意漸漸散去,眼底浮起陰翳。
她選擇與他站在一起,往後他們的路或許有無數不可預見的坎坷,她唯一的底氣,是他說的「同生共死」。
此時此刻,嚴子確帶著大祈的軍隊正在向碎葉進發,叔山尋仍在大祈北境虎視眈眈,而叔山梧作為一枚棄子,註定要被各方犧牲。
「你知道派你做和藩使,是誰的主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