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移向槊方,再往北去,位於馭軍山南麓的攬川營也被特別標記了出來。叔山柏微微傾身,目光凝聚在某處:從青州到攬川營之間,青、紅、靛色的細線標註了數條不同的行軍路線。
叔山尋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看什麼這麼認真?」
叔山柏直起身子,微笑著道:「兒想起幼時念書,父親教過我畫輿圖,可惜我沒天分,從來都畫得不好,沒法讓父親滿意。」
叔山尋的視線落在那沙盤上:「不怪你,那時你太小,對河山四境沒有概念,是我揠苗助長。」
他雖是淡然的語氣,心中卻突然異常想念自己另一個兒子——二郎天生遺傳了他的本事,但凡走過一遍的路,便能不差半分地落筆於紙上。
顏青沅曾經當著他的面點評二郎:精悍明敏,天生是征戰四方,殺伐果斷的將才。
可惜他與二郎之間的隔閡有如天塹,而他不知這樣的距離,有生之年是否還能彌合。
叔山柏看著叔山尋晦暗的神色,語氣流露關切:「方才連都頭說父親這陣子身體不適,兒看著您,面色確有些不大好,請大夫來看了麼?」
叔山尋走到榻邊坐下,抬手揉了揉眉心,將面上的疲憊化去了些,松聲道:「沒有。我的身體自己知道,沒事的。」
他抬眼看向對面坐著的兒子,「你近來如何,在玉京一切可還順利?」
「兒和母親一切都好。」
叔山柏挺了挺腰板,「禮部的事情近來不多,但皇帝讓德音太子輔理國政,太子肩頭的擔子重,時常會召兒入東宮議事。東宮三百門客中不乏世家大族子弟,太子待兒還算禮敬。」
叔山尋靜靜聽著,面上神色始終有些漠然,聽完只是輕輕一哂。
叔山柏的臉微微漲紅,眉眼間閃過一絲屈辱,又輕聲道:「父親,暮雲她……已有兩個月身孕了。」
叔山尋抬眼:「這倒是好事情,我叔山氏總算有後。」
叔山柏抿著唇沒有接話。
叔山尋站起身來,走到書案,拿起一份方才叔山柏進來時已經埋頭寫了一半的捲軸。
「茂郎,為父近來一直在考慮一件事,你這次過來,正好與你商量一下。」
「父親請講。」叔山柏站起身來,站得恭謹。
「為父想立你為世子,將來繼承郡王之位。」
叔山柏頓然抬頭,眉眼間有訝色,又聽叔山尋緩緩道:「我雖已早過知天命之年,卻從不信命數有定,所謂『天命』也全靠自己掙得。這平野郡王之位,最初只不過是李氏給我叔山氏的一頂枷鎖,要將我們困囿於皇城之下……」
縱使眼角歲月的紋路已經難以忽視,叔山尋眉眼間依舊有著不膺服於命運的意氣:「阿柏,你跟在為父身邊最久,從小我就教你這樣的道理:只要自身足夠強大,誰也無法將你困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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