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臨舟收回手,漫不經心地問,
「哪裡奇怪?」
方幼宜頓了頓,繃著臉,唇角很輕地往下撇了一下,有些孩子氣地偏過頭,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你這樣很奇怪。」
她說完,移開視線,去看身後陽台上的那株蘭草。
紀臨舟垂下眼,目光聚集在她臉上,注視了她一會兒。
方幼宜沒意識到,她有時候講話的樣子很像在跟大人爭辯鬧脾氣的小孩。
她眼睛很大,瞳仁呈現出一種純稚的漆黑,睫毛濃密纖長,講話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一字一句地吐字,但不喜歡看著人的眼睛說話。
「是指我剛才親你這件事嗎?」
紀臨舟問,他語氣再平淡不過,把吻她這件事仿佛說的只是一件正常不過的事情。
方幼宜睫毛動了動,但沒有抬頭看他。
「這個吻沒什麼別的意思,我現在也不會碰你。」
他看著她,視線很慢地從她臉上挪開,跟她一起看向身後的那株蘭草,輕描淡寫地說,
「但我想,這個吻之後你應該不會再把我當成只是跟你住在一個屋檐下的普通男人。」
方幼宜微微怔住,抬起眼看他。
紀臨舟說完,沒什麼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擦身離開了陽台。
方幼宜在原地站了會兒,冷風吹過來灌進衣領有些發涼,她往客廳那邊看了眼,也跟著進了屋。
——
晚上方幼宜一直沒睡著。
紀臨舟躺在她身側,確實也什麼都沒對她做。
關了燈,房間黑漆漆的,除了一旁多出來的平穩呼吸聲好像根本察覺不到另一個人的存在。
但即使如此,還是很難入睡。
凌晨快天亮的時候,方幼宜才隱隱有了點睡意。
紀臨舟起床的時候她有點意識,但太困了,只聽見浴室傳來水聲,還有衣櫃打開的聲音,然後是房間門被關上。
她沉沉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快到中午。
最近實驗室沒項目,導師也沒要求時間,她可以下午再過去。
方幼宜收拾了下到
一樓。
周姨在廚房做飯,紀臨舟並不在家。
她到到島台邊燒熱水,忽然想到昨天晚上好像還沒問清楚方淮晝月底開庭的事情。
手機放在一旁,電話聲音進來的時候方幼宜都因為走神而沒聽見。
還是周姨在廚房聽見出來叫了她一聲,
「太太,手機響了。」
「哦。」
方幼宜沒睡好,放下滾燙的水杯,掌心和指腹都被燙的紅彤彤的。
是徐易主動打過來的,電話里道歉了他最近跟著紀臨舟工作太忙以至於忘記了方家那邊的事情,並且表示他馬上會去解決。
方幼宜聽的心不在焉,也猜到大概率是紀臨舟安排的。
他應該是想讓自己知道,方淮晝的事情能不能解決好,全都取決於他。
電話掛斷後,方幼宜給方世益發過去消息,說徐易晚點會聯繫,之後就沒有再管,吃完飯後去了實驗室。
他們實驗室不大,植物學也不像其他專業那樣賺錢,可以接不少類型的項目,從導師到他們師兄師姐各個都過得很清貧。
但下午的時候許久不來實驗室的導師老周忽然過來宣布說有個大項目,晚上讓大家一起吃飯。
方幼宜記得他們上一個大項目好像還是在她大一那會兒剛剛入學的時候,現在都研究生畢業準備升博了,才終於又迎來第二個大項目。
整個實驗室都很高興,還沒到下班時間就一起開車去了老周說的那家餐廳。
餐廳是開在一家私人別墅里,二環內的重要區域,平常進出都是要買門票才能到這一片的地段。
項目內容是蘭草的基因篩檢,恰好是方幼宜之前很感興趣的課題。
吃完飯已經很晚,方幼宜酒量差,是唯一一個沒有喝酒的人,把實驗室里其他師兄師姐都送回家後才自己最後一個回去。
將近凌晨時間,她進家門的時候還有點緊張。
但紀臨舟並不在。
他好像還沒回來,方幼宜莫名的鬆了一口氣,輕手輕腳的上樓。
推開房間門,臥室里開著燈,還有一股很淡的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