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手輕腳從病房裡出來,方幼宜剛剛到走廊,手還放在門把手上,就忽然察覺到點異樣。
一抬頭,紀臨舟正站在走廊盡頭的位置,拿著手機放在耳邊,似乎正準備給誰打電話。
兩個人視線對上,他才把手機從耳邊取了下來,朝著她走過來。
「你怎麼來了?」
方幼宜愣住,有些怔怔的看著跟前的人。
紀臨舟走過來,視線落到她手上的熱水壺,很自然地伸手幫她拿,
「你說呢?」
他表情平靜,跟她一起往前面的熱水房那邊走,
「酒店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方幼宜搖頭,
「我晚上在
這邊陪護,不回酒店。」
紀臨舟看了她一眼,去接熱水,淡淡道,
「我剛才讓前台的護士請了專門的看護,你在這邊也幫不上什麼忙。」
方幼宜愣了愣,抬頭看著他的側臉,沒說話。
回到病房的時候秦楊正在走廊門口,看護也在邊上。
秦楊看見紀臨舟的時候很明顯的也有點愣住。
紀臨舟神色平淡,把熱水壺交給了邊上的看護。
方幼宜主動介紹,
「紀臨舟,」
「我,先生。」
後半句話她有些講不出口,聲音很明顯的低了點。
秦楊很快反應過來,主動開口,
「秦楊,幼宜的師兄。」
紀臨舟沒說話,低頭看了眼邊上耳根很明顯紅了不少的方幼宜,伸出手跟秦楊握了下。
病房裡鍾靜人還沒醒,方幼宜跟看護仔細交代了下情況,又跟對方留了聯繫方式才離開。
從醫院大門出來,秦楊跟他們簡單告別後就先開車走了。
方幼宜跟著紀臨舟一起到醫院的地下停車場。
紀臨舟走在前面,她隔著點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他身後,視線一直在看他的背影。
地下停車場裡光線有些案,紀臨舟身上的大衣被他脫了下來提在手上,背影高瘦而冷淡,在此刻略顯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
方幼宜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他們好像是在吵架的吧。
紀臨舟現在又跑到江城這邊的醫院來找她是什麼意思?
紀臨舟走到車前,靠在副駕駛的車門邊看著她。
方幼宜摸不清他什麼意思,快靠近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點腳步。
紀臨舟視線平靜地看著她走近,沒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只把他的大衣搭在車上,靠著車垂眸目光注視著她。
方幼宜覺得他眼神有些奇怪,也沒讓自己上車的意思,好像是想在這兒跟她說點什麼。
紀臨舟沒有說話,只視線落在她臉上,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但眼神卻不是那麼回事,像是在仔細地看她,想從她這張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方幼宜沒跟他對視,但也有點受不了他的目光,忍不住道,
「你什麼時候來的江城?」
她覺得自己問的很生硬,但確實除此之外不知道要說什麼其他的。
紀臨舟口吻平淡,依舊在看她,
「下午落地的。」
下午才落地江城,晚上他們就在東湖餐廳碰見了,未免有點太巧了。
方幼宜覺得有點奇怪,但沒敢問,只乾巴巴地哦了句。
說完後周圍短暫的陷入沉默。
紀臨舟沒說話,也沒要上車的意思,方幼宜也找不到什麼話切入,只干站在被他擋住車門的副駕邊上。
地下停車場裡有車開過,車燈從邊上照過來,打在兩個人的側臉。
方幼宜有些不適應地閉了下眼睛。
紀臨舟伸出手,幫她擋了擋邊上射過來的光。
方幼宜微愣,抬頭看他。
他神色平靜,車燈的光線照亮他半張臉,鬢角的濃黑的發被照的亮晶晶的,襯得他的眉眼更加漆黑深刻,她甚至可以看見他的鼻樑的側影。
「我們不上車嗎?」
等車開走後,方幼宜還是先打破沉默。
紀臨舟靜看了她幾秒,拿起搭在車上的大衣,嗯了聲繞車身到駕駛座那邊。
車子平穩的駕駛在夜晚的江城大道,方幼宜上車後報上了酒店的地址後就沒有再說話。
車子一直開到酒店門口,方幼宜解開安全帶下車,在想要不要跟他說聲謝謝,但腦海里又忽然冒出來那天晚上他那句莫名其妙的「做完是不是要跟我說謝謝」,話又沒說出口。
「我先上去了。」
她站在邊上的台階,從車窗外跟他道別。
紀臨舟卻沒應聲,只看了她一眼,也解開安全帶,從車上下來。
方幼宜愣了愣,看著他沒說話。
紀臨舟把車鑰匙丟給酒店的門童,神情平靜,
「一起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