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馬路邊的圍欄看他,想到上次自己好像也是這樣吃太多到肚子不舒服。
港城的晚上比白天要漂亮, 街道人流涌動,這邊的步行街離維港很近, 周圍有不少遊客在拍照, 還有一些拿著相機和拍立得問要不要拍照的。
紀臨舟買完水從便利店出來,他身上只穿了件黑襯衫, 黑色短髮隨意的撩到腦後露出額頭, 眼神在人群中找她,神情流露出很少見的少年氣,難以描摹的感覺。
方幼宜看著他,沒開口叫他,她喜歡看他這樣的表情, 跟他平常總是冷漠平靜的樣子很不一樣。
路邊拍照的人似乎把他當成了遊客,走過去跟他說話,問他要不要拍照。
方幼宜看見他搖了頭, 又走到邊上拿出手機像是要給她打電話。
她想到他在酒店的時候說的那句話,擔心再不過去他可能真的以為自己走丟了,從人群里跑出去,走到他跟前。
紀臨舟看見她,收了手機,臉上表情有點嚴肅,
「去哪兒了?」
他走過去,低頭看方幼宜,好像是檢查她有沒有什麼地方壞掉了一樣。
方幼宜被他這種緊張的眼神打量著,心裡忽然很輕的動了下。
從小到大都沒有人用這種小心翼翼的好像她是什麼很脆弱的易碎品一樣的眼神看過她。
每次在舞蹈室里摔的很疼,膝蓋和小腿帶著淤青,她都會想像自己是世界上最堅不可摧不會感到任何疼痛的硬物。
「在旁邊。」
方幼宜張開手臂,讓他看自己。
紀臨舟看了她一會兒,把買的消食片剝開給她,擰開水。
方幼宜仰著頭,把消食片咬碎嚼掉了,又喝了一大口水。
紀臨舟看著她,像給 小朋友整理頭髮一樣幫她理了理掉在鬢角的碎發,方幼宜抱著喝了一半的水仰頭看著他笑了,
「你這樣好像,」
她忽然卡殼,想不出怎麼形容。
平常在實驗室里她一直都話很少,某種程度上其實是缺乏跟人溝通的能力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在紀臨舟面前,她好像話變得多了很多,只不過是個詞窮的話癆。
紀臨舟原本還在等著她說完,看她說到一半又皺著眉,好像不知道繼續,忍不住挑了下眉,
「像什麼?」
方幼宜搖搖頭,把水擰上,很誠實地說,
「卡殼了,我詞彙量太貧瘠了。」
紀臨舟沒嘲笑她,只點了下頭,
「那等你想到再說。」
路邊的人來來往往的,有些擁堵。
紀臨舟牽著她往前面走,
「現在回酒店還是走走再回去?」
方幼宜想了想,
「先走走吧,我之前來港城都沒怎麼逛過。」
兩個人在維港逛了會兒,紀臨舟開車帶著她又去了趟太平山,從山頂能夠看見整個港城的夜景。
晚上八點多,纜車還沒關,很多遊客都在排隊。
方幼宜幾年前跟老周他們來開研討會的時候也來過這邊,不過當時並沒有坐纜車,時間太緊,鍾靜又有點恐高。
但很多年前她倒是一個人坐過一次,從山腳到山頂,不過當時滿心都是另一件事,壓根沒心思欣賞什麼夜景。
「要不要去看看?」
實際上紀臨舟有套別墅就在山頂,露台那邊就能夠看見比纜車上視野要更好的夜景。
方幼宜點頭。
紀臨舟把車停好,跟她一起過去排隊買了登山纜車的票。
遊客很多,大部分都是內地過來的跨年的。
跟人群擠在一塊有些格格不入的,紀臨舟全程都很緊的牽著她的手。
肩膀摩擦著,方幼宜感覺掌心泛起潮熱的熱意,紀臨舟的也同樣。
纜車到達山頂觀景台的時候,人造燈光全部亮起,像白晝一樣,整個港城的夜景都在跟前。
兩邊的遊客都拿出手機和相機在拍照,旁邊有兩個女
生把相機塞給方幼宜,讓她幫忙拍一下。
方幼宜都不知道相機是怎麼到自己手上的,但還是接過,很認真地幫忙他們拍了照。
「謝謝,我們也可以幫忙你們拍?」
女生拿過相機,很熱情的提議。
方幼宜愣了下,側頭看紀臨舟。
不知道為什麼,她下意識地覺得紀臨舟應該是不喜歡拍照的。
「麻煩你們幫忙我們拍一張合照。」
紀臨舟卻很直接的把手上的西裝外套和水放到一旁,攬著方幼宜的肩膀,走到一旁。
方幼宜愣了愣,感覺到纜車後的人造燈光從身後照過來,她仰頭去看紀臨舟。
視線里只一截冷厲好看的下巴線條,她仰了仰頭想去看他的表情。
但被一旁的人撞了下肩膀。
紀臨舟把她攬過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