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宜站在拐角邊,沒有馬上過去,她說不清楚心裡的感覺,有一點像是難受,但又不多。
腳下有乾枯的
葉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從樹上吹下來的,這個季節居然還掉落葉。
方幼宜踩上去,朝著紀臨舟那邊走過去。
他聽見聲音,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掐了煙坐在長椅上看她,
「我好像沒跟你說我在這。」
他開口說話,表情和聲音居然很平淡,好像他們根本沒分開,只是一個普通的晚上她下樓來叫他上去。
方幼宜低頭看著他,抿了抿唇,
「鍾靜走的時候跟我說的。」
紀臨舟看著她,目光帶著點審視,
「她一個小時前走的,你現在下樓?」
方幼宜沉默了下,她有時候很討厭他這種有些咄咄逼人的洞察力,好像全世界除了他所有人都是傻子。
她轉過身要上樓,不打算再管他。
「明天幾點的航班,我送你。」
紀臨舟在身後開口。
方幼宜腳步頓了頓,
「不用,我自己打車去。」
「好,」紀臨舟口吻平靜,
「那我今晚在這裡不走了,明天等你下樓直接送你去機場。」
方幼宜停了下來,有點被他這種近乎耍賴一樣不講道理的行為弄得沒辦法。
她轉過身看著他,
「紀臨舟,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紀臨舟從長椅上起身,走到她跟前,停下腳步,垂眼看著她,「前兩天公司有點事情,回了一趟港城,所以沒過來找你。」
他開口,好像是在解釋。
方幼宜皺眉,不解地說,
「你去什麼地方都跟我沒關係。」
「嗯,你不在乎我了。」
「……」
紀臨舟注視著她,安靜了會兒,繼續漫不經心道,
「但我得告訴你。」
方幼宜有些弄不懂他到底在幹什麼了,她抬起眼看著他。
紀臨舟也垂著眼靜靜的凝視著她,他眸色漆黑,目光像是無聲的逼近和侵占,帶著股誓不罷休的糾纏。
方幼宜忽然感覺有些無力,她側過臉,避開他的目光,
「明天上午十點的航班。」
她開口,撒了謊。
紀臨舟沒說話,只盯著她看了會兒,點了點頭,
「行,你上去吧,明天一早我來接你。」
他說完,沒有動,仍舊站在她跟前幾步的距離。
方幼宜也沒走,地面上路燈的光線落下來,照著兩個人的影子,仍舊是糾纏不清的樣子。
她呼吸了幾下,抬起頭看著他,
「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但是我覺得沒有必要。」
「去機場我也根本不用你送,等從藏區回來後我就要去國外,以後應該都不會再回來了,不管你同不同意離婚,但分居時間一到,我會再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寄給你。」
她仰著臉看著他,神色很認真,把自己的打算全部都告訴他,也不想再給他任何希望,像那晚說的什麼重新開始。
紀臨舟看著她,一句話也沒說,等她說完才抬了抬眉,眼神很平靜,問她,
「說完了嗎?」
方幼宜點了下頭,有些警惕地看著他,擔心他又會像那天一樣說一些故意威脅恐嚇她的話。
紀臨舟觀察著她的表情,提了提唇角,好像猜到她在想什麼,他往前邁進一步,逼近了點,但什麼也沒說,只點頭淡淡道,
「嗯,我知道了。」
方幼宜愣了愣,蹙眉看著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他的反應和表情實在是太過平靜,以至於讓她有些不安,
「我告訴你只是為了讓你不要再做什麼無用功,也不用想著什麼重新開始,我們已經沒可能了。」
她越說聲音越小,因為紀臨舟神色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變化,也沒因為她話有一絲一毫的情緒起伏,冷厲漆黑的眼睛始終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
她沒有再說下去了。
「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紀臨舟淡淡開口問。
方幼宜沒說話,
紀臨舟看著她的眼睛,點了點頭,
「那聽我說吧。」
「方幼宜,你有拒絕我的權利,也有不原諒我的權利,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全盤接受。」
他聲音平靜,帶著一絲理智的冷酷,
「但同樣,我既然沒打算跟你離婚,也當然不會就這麼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