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杞張了張嘴似乎要說話,但看了一眼妹妹,又把想說的話的咽了下去。
等父親起身嘆了口氣離開,他才對鳳棲說:「亭娘,我還擔心一條,但剛剛沒敢在爹爹面前說出來。」
鳳棲問:「怎麼?」
鳳杞說:「我聽說,官家突然下這道旨意,是因為得了北盧內部叛亂的消息,想借封太子的時候,兩國例來會相互致賀的機會打探清楚。所以,我就這麼被架上烤爐了,唉。」
鳳棲的長睫毛快速地眨動著,自語道:「這消息……」
鳳杞說:「我之所以沒敢說,是因為這消息是沈素節帶著高雲桐用斥候鼓和《謁金門》的詞調,設了圈套,在京郊捉拿了北盧的另兩個斥候,這次看管嚴密,一頓夾棍,終於審出了北盧內亂的消息。但是真是假官家還沒有把握。這次拿冊立我的大禮誆北盧的人來汴京;也給靺鞨發了請帖,不知他們來不來人。上次沈素節和高雲桐來咱們家的事,估計母親已經告訴了爹爹。」
他聳聳肩:「我怕牽連到妹妹。」
第14章
鳳棲不由也失神了,臉上若無表情,心裡卻漣漪大起。高雲桐施計,她也有參贊之功,雖然沒有人會誇她、謝她,但她心裡明白,她還有些自豪。
新彈會了一首曲子,新做了一首詩詞,新點了盞好茶……這些凡俗的成就從來沒讓她如此自豪過。
鳳杞怕鳳棲害怕,倒反過來安慰她說:「不過你也別怕,爹爹是通情理的人,他只是害怕我們家人捲入朝政,對這種無心之過絕不至於吹求。」雖然上回因為多問了幾句話,他還挨了頓揍……
鳳棲抿著嘴,避免自己笑出來,刻意板著面孔問:「這消息,你是聽沈素節說的呀?那高雲桐算是立功了嗎?能不能將功抵罪?」
鳳杞搖搖頭:「嗐,現在除了例行公務,我都不敢跟沈素節多話上次的打還沒挨夠麼?這事,是大家向我賀喜時順帶說出來的。我也沒敢多問沈素節和高雲桐是受賞還是受罰。」
鳳棲心道:哥哥和爹爹差不多,都是樹葉子掉下來怕砸了頭的膽小性子。謹小慎微也沒錯,但是一味地謹小慎微,使得他們倆在朝像笑話似的,不是退讓,就是逃避還真不如嫡母周蓼來得有魄力。
她說:「哥哥沒問也不要緊,不過既然快要到太子的位置上,而且也知道這個位置必然是不好坐的,哥哥還是要理一理這朝堂的局勢,總不能替人擋了刀兵還不知發生了什麼。章誼和宋綱都是在朝幾十年的老狐狸,他們的一舉一動,哥哥還是要多關心,哪怕不主動出手,也不該一味的讓他們逼到角落旮旯里去。」
鳳杞只是苦笑:「亭娘,這裡的複雜,你不懂。」
鳳棲腹誹,還沒想好說點什麼激發他的志氣,鳳杞已經先說:「爹爹去的想必是『紅霞帔』的官伎勾欄,我就去素來相好的一間『搊彈家』,娉娉應該能給我解憂。」
鳳棲好奇地笑道:「去那種地方,不怕人藉機彈劾你?」
鳳杞說:「不怕,要是彈劾了,不要我當這個太子,倒好!」
又對鳳棲說:「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我去換身鮮亮的,娉娉會彈琵琶,我會吹尺八。」
他好像頓時就忘卻了剛剛的煩惱,笑了起來:「誒,倒是該介紹你們倆認識。娉娉的琵琶彈得真好!我說句打嘴的話,妹妹也不該放棄了練琵琶。這也是雅樂,不至於小了妹妹的身份。若有個人交流切磋,也定是雅事呢!」
他急匆匆拍了拍膝頭的灰塵,又撫了撫腦門,旋磨兒地轉身走了,剛出門,又旋磨兒地轉回來,說:「娉娉也姓何呢!我將來給她贖身,你準備喚她『小嫂嫂』吧。進了門,機會就多了!」
然後飛一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