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霈說:「奪北盧的政權,豈是那麼容易的事?反正沒有下定,不算締結姻緣,明年不能成事,你也十七了,我再上奏官家,說莫要耽誤你,讓他另外找人去吧。」心裡也想,這一年時間,確實不能荒廢了,或者賄賂章誼,或者對官家伏低做小賣可憐,總要想辦法找個藉口取消這飛來的姻緣。
「這仗是非打不可了?」鳳棲似乎在自語。
鳳霈想起了什麼,到門口喊:「剛剛那個替我捧禮物的,進來!」
捧禮物的「小廝」閃進了,青衣小帽,抬起頭來是熟悉的人。
青衣小帽的高雲桐也蹙著眉,關上花廳的兩扇門,又檢視了掛著竹簾的各扇窗戶,而後說:「靺鞨自負能勝,官家和章相公又是心熱想建功立業的,只怕非打不可了。」他嘆了口氣:「不過,冀王確實沒有騙人。那天沈府尹審問新抓到的北盧斥候,也是說北盧分裂,大皇子效法玄武門之變,射殺了親弟弟,逼迫親爹退位;只是北盧皇帝也彪悍,京城破時,帶著一支精兵朝他們的西京而去,現在也立穩了腳步。」
鳳霈說:「這麼說,還真有可能收復燕雲十六州?」看了女兒一眼,心裡突然覺得收復先朝的失地雖然是好事,但是要用自己的女兒來換,還是寧可別收復罷!
高雲桐說:「上次抓到的斥候,估計是冀王所說的那個燕雲守將郭承恩派的。據說他養的死士就有在胸口刺青的習慣,而狼群族分工井然,剽悍狡詐,最為他們崇拜。」
他扁了扁嘴:「郭承恩這人祖籍洛陽,祖先原本是前朝割據時起家的漢人,後來降了北盧,亦有通婚,但幾代人都不被重用,早已有怨望之心,忽而投靠北盧二皇子,忽而開關投奔靺鞨,又派人打探我們這裡的消息,想來也是在判斷哪方的勢力更強必是一個首鼠兩端的小人了!」
他把各方得到的消息拼湊了起來,心裡憂惶不已,拱拱手說:「大王,郡主,多謝二位今日信任我。只是我有個不情之請」他猶豫了一下:「朝中黨爭不已,架空了樞密院的權力,宋相公在樞密院掌管國家軍事多年,深知利害關係;如今卻多是由平章事直接出政令於兵部,並不該這樣(1)!蒙沈府尹關照,今日得到王府,但這些消息,得叫宋相公知道!」
鳳霈悄然看了女兒一眼,而後說:「道理是不錯。但我與宋相公也毫無交情,你與其找我,大概還不如去找沈素節幫忙,府尹嘛,自然是各處都活絡的。」
把這要求給推了。
高雲桐嘆口氣說:「我明日就要起解了,今天是最後一天在京。沈府尹人不錯,但是與宋相公卻有過牴牾,不到黨爭那份兒上,可也無法推心置腹。」
鳳棲看他少有的鎖緊了眉,心道這宋綱跑到哪兒,人得罪到哪兒,確實是個不好相處的性子,也怪道官家不喜歡他,只把他當彝鼎般供在朝堂。
她忽又想起另一件事,不由偷偷看了一眼高雲桐的臉。
高雲桐覺察她的目光,伸手撩了一下左耳後的頭髮:耳後不顯眼的地方,有一個代表著恥辱的刺青:青墨刺出小小一方字,指甲蓋大小,是個「晉」字。
鳳棲問:「刺配的是晉地麼?」
高雲桐點頭:「是,并州軍屯之處。」
鳳棲心頭髮緊,鼻子不知怎麼一酸,回頭看了看父親,叫了聲「爹爹」。
鳳霈知道她的意思,默然了片刻說:「插手我不能插手,節度使曹錚和我一道喝過酒、聽過曲,我可以寫一封信過去打個招呼,其他沒辦法,總叫你少受點苦罷唉,一介書生,卻要與那些賊囚徒一道受罪,弄到如此真是可悲可嘆!」
高雲桐微微一笑:「我上書彈劾章誼的時候,就準備好了這個結局。沒有掉腦袋,是萬幸了;臨發配前,還能弄明白北盧的情勢和靺鞨的動向,知曉朝廷的意思……」
他頓了頓:「晉地是扼住北盧的咽喉之地,黃河流向燕雲,也有雁門關、風陵渡這樣的要塞俯臨燕雲、掌控河道,扼制靺鞨西侵。既然不可避免,那麼在兵家必爭的晉地,如若我能為國折戟禦敵,也不枉我一直讀的那些聖賢書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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