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杞只能向溫凌賠笑:「舍妹從小吃喝上講究,大王海涵。」
溫凌重新用刀慢慢片肉:「看出來了,不過嬌氣的小娘子可不能慣著,她不肯吃,就讓她餓著吧。」
「這……」鳳杞心疼妹妹,「她吃不慣,不也正常麼。我問問她想吃些什麼。我們也帶了路菜,讓她先適應適應。」
「那麼太子要不要也先適應適應?」
鳳杞看那肥膩膩的大肉,實在怕吃,寧可帶些餓,所以拿了個餅子說:「我先吃餅,慢慢適應適應。舍妹不知道怎麼樣,我去看一看。」
他追過去,看見鳳棲正在廊下看屋宇的結構。鳳杞說:「這餅還不錯,雖然干,細細嚼也有些麥香味,入鄉隨俗,你如今也該適應適應,否則,可不是苦了自己?」
他擔心地望著妹妹:這可才到涿州,等仗打完,關山萬里地隨著冀王去靺鞨的故地,據說更是腥膻苦寒的地方,嬌滴滴不能適應的女孩子還不知能活多久。他心裡說不出的複雜感情,一時悔,一時愁,更多的仍是無奈。
鳳棲回頭說:「哥哥,涿州的建築和晉陽的形制差距不大呢。」
鳳杞還在愁苦中,漫漶地點頭「嗯」了一聲。
鳳棲說:「剛剛我見那網城,四角有弓箭手,有騎兵,也有望樓一般的高木塔,但是搭建在曠野上還好,搭建在城市裡,實在是刻舟求劍四面的民宅層層疊疊,望樓望不遠,弓箭射不開,馬匹更是跑都沒法跑。」
鳳杞帶著些鼻音,哽塞著低聲說:「亭卿,現在是我無能……但等我登基了,我會想法子接你回家。現在我欠你的每一點每一滴,將來我都會償還你!」
自己說了半天,他一句都沒聽進去!鳳棲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說:「好的,謝謝哥哥。」
鳳杞拉著她的袖子,幾乎要泣下。卻聽背後有人朗聲笑著:「咦,舅兄怎麼不到後院坐坐?」
鳳杞聽是溫凌的聲音,趕緊抬起胳膊,用袖口吸掉了淚水,強笑著說:「剛剛吹過來一陣灰……」
溫凌也不戳破他,笑著看了看鳳棲:「你居住的院落我已經準備好了,去看看吧,哪裡不合意的,可以改。」
又對鳳杞說:「太子一起吧。」
鳳杞推辭道:「後院萬一有冀王的家眷,我不便當。」
溫凌笑道:「即便有家眷,也是低等的婢妾,見之何妨?我們靺鞨人不講究這些。」
鳳棲好奇地問:「聽說靺鞨有收繼婚的風俗,不知可是真的?」
溫凌一挑眉:「你是期盼呢,還是害怕這個風俗?」
鳳棲說:「你是希望我入鄉隨俗呢,還是希望我保有漢家女兒的節氣?」
溫凌愣了愣,而後笑道:「果然這樣的問題難以回答。還是瞧瞧你的寢臥去吧。」
不由分說,一手拉了鳳杞,又沖鳳棲抬抬下巴:「請。」
繞過正屋,後頭偏東一個小院落大概就是給鳳棲準備的屋子。
裡頭偌大的院子,中間種一棵大樹,四邊迴廊里也擺著花鳥,灑掃得很乾淨。一群女子大概聽到了動靜,早早迎候在門口,都是綾羅的衣衫,髮髻上插金戴銀,一個個長得也眉清目秀,見了他們就都斂衽為禮,嘴裡齊聲道:「大王萬安,王妃萬安。」
鳳棲頓住步子,立在路間說:「這稱呼錯了,不要這麼叫。」
溫凌問:「怎麼錯了?」他眉宇微微皺起,拉著鳳杞吵架似的問:「怎麼,這燕國公主不是來和親的?嫌當我這冀王妃小了身份?」
鳳杞被他捏得手腕骨生疼,陪著笑說:「舍妹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