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丈的態度好了很多,嘆息一聲,親自把鳳棲帶到浮屠塔下。
城裡這座寺廟建在一座高坡上,浮屠塔建立在高坡頂端,是除了城牆望樓之外視野最遠的地方。
鳳棲好一會兒才爬上那座高高的木塔,西風吹過塔上鈴鐸,發出叮叮噹噹的清音,一群群飛鳥從雲天飛過。
這是冬日難得的晴日,陽光照耀著這座剛經歷兵燹之災的城池,城中尚有被焚燒的民宅升騰著滾滾黑煙,亦有靺鞨人習慣用的帳篷把持著各個路口,也有跨城而過的河流,兩岸有些商肆,也有些畫舫,是靺鞨士兵們晚來寄情的「寶地」,歌伎們會強顏歡笑獻上姿色,供士兵們泄.欲。
城外是大軍主要的駐地,從高塔上看去,隱隱覺得和之前在城牆上看到的不大一樣,好像網城散開,而帷幄變少。
鳳棲心道:難道他又準備動兵?大冷的天往北去搜尋北盧皇帝很辛苦,雲州又打不下來,但是往并州去搶掠想來就容易多了。
一會兒,一個小沙彌上到塔頂,雙手合十說:「阿彌陀佛。女施主跟從的那些靺鞨士兵在催問了,說日暮之前必得請女施主回到府里,不然他們的主人會發怒。」
鳳棲亦雙手合十回禮:「信女曉得了。今日前來拜佛,心雖虔誠,惜乎時間太短。想在貴寺求一尊佛像,我自買些香燭回家供奉,也為應州死難的人們祈福了。」
小沙彌眨巴著眼睛,等鳳棲下了塔,自把她的話一五一十告訴了方丈。
老方丈思忖了一會兒,說:「寺中有寄名的金漆佛像,城中確有死於兵燹的人,她既然有這個心愿,就替她滿足吧。」
於是乎這日溫凌回到節度使府,看到鳳棲屋子裡香霧繚繞,劣質線香散發出的味道熏得人眼睛酸。
溫凌問:「這又是哪一出?」
鳳棲說:「我信佛,你不知道?」
信仰不同,是個討厭的問題。
溫凌皺著眉說:「太難聞了。」扇了扇鼻子前的煙霧,轉眼看到佛龕前還供奉著蠟燭、蓮花燈和香油,又問:「這又是幹什麼的?」
鳳棲說:「敬佛要點長明燈,蓮花燈里用香油,要日日夜夜不能斷絕,所以我帶了不少香油來。」
努努嘴,大大方方地展示給他香油、香燭的位置。
溫凌說:「北盧也信佛教,但我們靺鞨是不信的。在應州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以後你跟我回靺鞨中都,這些都要丟掉,也不能提及。祭白山黑水神的流程你要清楚,薩滿唱歌的儀式你也要清楚。」
鳳棲看他認真的樣子,「噗嗤」一笑,推了他一把說:「行了,曉得了。大男人這樣聒噪。」
嬌媚嗔怪的模樣叫人又氣又心動。
溫凌上來一把摟了她,帶著胡茬兒的面頰蹭在她的臉上,笑嘻嘻說:「要做我的妻子,祭祀的禮節怎麼能不懂?」
側過來親她的臉蛋,不覺興動,又想親她的嘴唇。
第66章
鳳棲用手擋住了他的嘴唇,嗔怪說:「今日可是十五,是我齋戒的日子。甭管你信不信,我是篤信佛法的。在應州我既然拜了佛,就要守齋戒的規矩。你看今晚的飯菜,這半邊是你的,那半邊是我的。」
溫凌扭頭一看,桌上果然半邊是素菜,半邊是他愛吃的各種肉食。
他笑道:「真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