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說:「我不愛喝酒。」
高雲桐又遞給溶月,溶月正是一身慌亂,趕緊搖頭:「我不能喝,沾酒就醉。」
「好吧。」高雲桐自己喝了一口,「太陽徹底落山後就會很冷很冷,今日必有一番煎熬,忍一忍吧。」
他望著節度使府的方向,在幽暗的天色映襯下,那裡宛如一支巨大的火炬,光焰沖天。他說:「你們怎麼有本事讓火燒得那麼大?」
鳳棲道:「我在慧能寺『請』了六壇點長明燈的香油。今日屋子內到處潑灑了香油,近火就著。」
又說:「我點火之前,已經把身邊的丫鬟婆子都趕出去了,只要火勢不迅速擴大,她們應該都沒事。」
第68章
高雲桐看了鳳棲一眼,好一會兒說:「你做得沒有錯,但是,該當犧牲的時候,一念之仁會害死更多人的。而且,盲目地信別人也很危險。」
鳳棲扭頭看他,想問他怎麼倒敢信賴她。
但見他臉上髒污,鐵盔之下露出的鼻樑上還有幾點血跡,唯有一雙眼睛像天邊星辰一樣亮。
「我知道了。」她只說,緊接著被一陣北風吹得哆嗦了一下,而且即使裹緊了斗篷,也感覺寒風一直在往縫隙處鑽。熬了一會兒,終於被現實擊敗,伸手道,「那個酒,給我喝一口暖一暖吧。」
高雲桐遞過酒囊,看她半天拔不開塞子,又接手幫她拔掉。
蒸酒的剛烈氣味頓時沖鼻而來,鳳棲踟躕了片刻。
高雲桐似乎有些歉意:「酒囊口你自己擦一擦吧,我手髒的,也沒有帶手絹。」
鳳棲悄然瞥他一眼,不知怎麼臉微微發熱,掏出一條手絹把酒囊口擦了一下,然後也學著他一仰脖,喝了一大口蒸酒。
那火辣辣的滋味頓時像一條火蛇,從舌尖躥到咽喉又一線向下直達胃裡,整個胃都像被燒灼了一般,她的眼淚頓時被辣出來了,顧不得形象,吐著舌頭哈著氣:「怎麼這麼辣!」
高雲桐笑起來:「一口也就夠了。一會兒就暖和了。」
這和晉王府家釀的米酒、梅酒、葡萄酒完全不是一個味道,大概是給底層人喝了暖身子的烈酒,粗糲的糧食釀過再蒸,酒就會變得酷烈。
說也奇怪,過了一會兒,胃裡的熱辣辣似乎隨著血液傳到四肢百骸,渾身毛孔舒張,真的感覺暖和了起來。但腦子也有點昏沉沉起來,只覺得天色漸漸黑沉,而天上的繁星漸漸幻化成一條一條的光帶。
偏生在這個時候,高雲桐拉了拉她的衣袖:「走罷,那條路上現在換巡防,此刻是最好的機會,不然要再在風裡等一個時辰。」
鳳棲兩腳拌蒜,跟著他踉踉蹌蹌朝前走。
大概因為高雲桐和溶月都穿著靺鞨的軍裝,所以即便有人遠遠地看見,也沒有過來盤問的。過了街,鑽進一條小巷,又轉過幾處民宅,便到了河邊。這裡沒有駐軍,三個人終於舒了一口氣。
河邊原本應該是很熱鬧的地方,沿河的小路旁都是商鋪和酒樓,河中停著畫舫,寒風中點點紅燈籠搖曳著。只是河水結了冰,那搖曳的紅光映在冰上,就被凍住了似的散成一團冰紋,自然地顯得淒冷。而商鋪和酒樓也不太熱鬧,應該才是酉戌時辰喝酒、吃飯、聽曲最繁榮的一段,卻只有幾家酒樓略有點動靜,歌女的琴聲和歌聲也不敢響亮似的,弦歌也都被冰天雪地凍住似的,不覺淒清起來。
高雲桐說:「這地方你沒來過吧?」
鳳棲搖頭。
高雲桐說:「本來該是應州最繁華的地界,一場仗打下來,什麼繁華都沒有了。人們都愁著能不能不餓肚子熬過這個冬天,現在應州城裡存糧稀缺,如果溫凌不能拿下雲州來補給軍隊,就勢必要殺雞取卵,再接著就勢必要南下侵擾。」=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