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有遺憾:「這鬼地方要不是太熱太潮濕了,我也恨不得住進垂拱殿裡,享受享受漂亮宮女跪在腳邊伺候的福分!」
溫凌看了看他身後的連營,道:「得了,那麼多漂亮的宮人,不盡數被你帶了來?就連鳳姓的貴女、皇室的妃嬪,也被你挑三揀四的,聽說不聽話的幾個還殺了?留著活口的給民夫們過過癮不也好的?非要殺戮!」
「嗤,阿哥,你別說我。」幹不思道,「殺她們,她們感激著呢,叫她們去伺候那些臭烘烘的士兵和民夫,只怕她們求死不得。再說,這幾個王府的妃子郡主一殺,女娘們頓時就乖覺多了,叫幹啥就幹啥,叫用什麼花樣就用什麼花樣,叫『抹乾眼淚給老子笑』就一個個笑了。哈哈……」
他搓搓手:「真正的至寶還是汴梁教坊司的女娘!長得好看,花活兒還多,又媚又嬌還聽話。我叫那些王妃郡主們學著點,可畢竟學不來。這種嬌媚勁兒,得從六七歲就開始培養。你要喜歡,我帶你去挑,準保你享用幾個,就忘記了你那個作死的王妃。」
溫凌的臉色頓時又難看起來,撇嘴說:「謝謝,不用了。」
幹不思冷笑道:「裝什麼道學呀!」
溫凌瞪過來,良久方道:「去你的道學,天天醇酒婦人,看不掏空了你!你別光顧著女人,父汗更看重南梁的匠人,我們一套鐵浮圖甲、一副弓箭、一副鞍韉,價值極昂,有了南梁的匠作,帶入析津府歸我們使用,將來才能造出更多鎧甲、弓鞍,我們才能更加所向披靡。」
幹不思確實在父親的聖旨中看到這樣的教誨,但他懶得想其中的意思,只嘟囔著:「得了南梁這麼多銀錢,這些東西只管買就是了,一群老爺們還千里迢迢往南京(析津府稱南京)送,又煩又累……這些討厭的事怎麼都歸我?」
天色昏暗的時候,靺鞨的中軍已經集結紮營完畢,連著先圍困著磁州的先鋒軍,看起來密密麻麻都是人。
溫凌餐前在軍帳里呆著,這會兒才出來,對幹不思說:「我擬了勸降磁州的詔書,讓南梁那位廢帝簽名蓋章吧,趁夜送到磁州城下去。磁州若是不聽吩咐投降,正好是絕佳的藉口。」
官家鳳霄,被幹不思奇貨可居般藏著,溫凌也無法跟弟弟計較,好在幹不思漢文實在太差,這些文書的事情還得溫凌及他手下幕僚來做,每每再到幹不思帳下關押官家的地方簽字蓋章,以表示此乃南梁的「聖諭」。
幹不思不敢耽誤正經事,但是勸降詔書弄完,他就不想忙活了,對哥哥笑道:「阿哥,你怎麼倒有個宵衣旰食的勁了?看,篝火都燃起來了,好漂亮的南梁小娘子們要開始唱歌跳舞了,你不是最喜歡音樂?還不過來享享眼福和耳福?」
第134章
靺鞨軍駐紮在磁州城外幾天,知府楊泉和晉王鳳霈的臉色就晦暗了幾天。
兩個人相對枯坐,張著冀王溫凌命人送進來的「詔書」,看了又看,看完就沉默著,然後無意識地再翻看一遍,好像在打發時間似的。
楊泉終於率先開口:「這印章是真的……」
鳳霈悶悶地說:「嗯。」
楊泉把詔書往他面前推了推:「您看,這字兒是官家的手書麼?」
做弟弟的當然很熟悉哥哥的字,那一筆纖瘦的字極富特色,一看就是哥哥鳳霄的手書。但那文字,看得人心驚,繼而悲愴。
「罪臣昏德侯鳳霄遙念追尋當初盟誓所載:若有違斯約,子孫不紹,社稷傾危。今則如其背誓,曷謂無罪?今既伏罪,宜從誓約,身已廢為庶人,蒙上邦恩典,膺封昏德侯,天恩戴德,感念涕零。思我梁之疆域頗亦廣袤,今既改氏,山河社稷理應奉於上邦。然上邦皇帝念其王師此行,止為弔民伐罪,本非貪圖疆土,故宜整頓山河,納降土地,別擇賢王,立為屏藩,以王茲土。」(2)
紙上點點淚痕,褶皺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