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落單,讓曹錚先審出了什麼來。
高雲桐退出太子公館,路邊已經備好了一輛馬車,他披上外袍,偏頭站在馬車外。
車窗里果然探出個腦袋,似笑不笑道:「還要恭請您上車麼?」
高雲桐笑道:「那可不是什麼車都能亂上的!萬一把我帶到什麼不該去的地方,做了什麼對不起某人的事可如何是好?」
車上人咬牙笑道:「諒你不敢。」
「不是不敢,而是不會。」高雲桐笑道,「家裡擺著山珍海味,何必到外頭吃糠咽菜?」
揭開車簾,躍上大車,又很快放下帘子。
車裡的光頓時暗了,但看得清人的輪廓,他美美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吸了半天似的,嘴唇柔軟地在她頰上磨了又磨。
鳳棲矜持也矜持不起來,笑道:「你怎麼跟我小時候養的哈巴狗兒似的?」
「竟敢罵我。」他伸手探下去,毫不客氣揀軟的地方摸了一通以示懲罰。
她不免給他摸得愈發軟。
以前看話本子不明白為什麼說「小別勝新婚」,現在可算明白了。
以前從不覺得自己會這麼愛、這麼想念,現在突然也感受到了。
說不上如膠似漆、轟轟烈烈,但見到他心裡就愉悅,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溫暖的,能在彼此的身上感受到最美好的愛,以及毫不掩飾的依戀與欽慕。
她熱烈地回應他,雙手從他腋下穿過,去抱住他的肩背,仰起脖子等他吻上來。
但是,他被一碰,就齜牙咧嘴叫喚了一聲「啊喲!」
「怎麼了?」鳳棲閉著的眼睛不由睜開了。
高雲桐扯了一個丑笑,頰邊的月牙酒窩扭曲著:「剛剛被打了一頓荊杖,疼……」
「啊?!」鳳棲簡直氣壞了,「哪個打的?」
高雲桐自己揉了揉肩背:「沒事,不嚴重,我自己討來的打,曹將軍敲的邊鼓,一唱一和做給那位太子看的。」
鳳棲仍是生氣:「憑什麼?明明是他坑你,回坑他一下就完了,還值當使用苦肉計脫身麼?」
「不苦。」他看出她生氣了,捧著她的臉哄著,「傷得很輕了,比小時候我爹發急時揍我還要輕呢。你想,總要想個法子讓太子出口氣,也向大家表示一下『有罪當罰』的意思。這樣的懲罰簡直是送的赦免了。挨兩下打,堵住悠悠眾口,太子以後再想拿靺鞨偷襲我來說事,直接一句『已經懲處過了』,就可以叫他閉嘴了。」
鳳棲氣鼓鼓的,但氣也不能治傷,只能隨著馬車一搖一搖回到了住處。
他們住的屋子不遠,很快就到了。
確實在磁州城裡的西營里坊,但是看起來門面狹窄,裡面是很大的一套屋子院子,不僅住他們兩口子綽綽有餘,還有雇下的使女媽子都住得下去,而這進院落四周都是義軍的住處,有攜眷的有不攜眷的,關著門安靜無打擾,打開門大點聲喊又可以一呼百應。簡陋是簡陋,卻可以保護好鳳棲和高雲桐。
見鳳棲帶著高雲桐回來,大家都默契地笑著道:「將軍回來了?用了飯不曾?」
鳳棲手揮五弦、目送飛鴻,和關心他們的義軍的家眷們打了招呼,接著吩咐了使女們擺飯菜,又吩咐早點準備洗澡水。
她吃的不多,餵飽了自己就托腮看著男人吃。
高雲桐也坦然,她看任她看,絲毫不降低呼嚕呼嚕往嘴裡扒拉飯的頻率。
等他毫不浪費地把桌上幾個碟子都吃乾淨了,才笑道:「我看到洗澡水也抬進來了,你還繼續盯著我看不?」
鳳棲掩口笑道:「你有哪兒不能看麼?」
「沒有。」他依然坦然,側過臉指了指耳後的青印,「這裡也可以大大方方給人看。『高賊囚』,一輩子坦蕩,不怕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