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桐低頭看了看自己,笑道:「娘子一日不見我,思之如狂了?我怎麼聽著句句都在誘惑?」
「即便『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鳳棲給他潑一句冷水,「何況我還不至於眼皮子這麼淺。」
她把那塊布料放在他面前:「看看,仔細看看。」
高雲桐一般對這些綾羅綢緞是不大上心的,但這會兒卻看出端倪來了:「上次偷襲我押糧隊的靺鞨謀克身上,就有這麼個湖縐蠟丸書,而且就是這種素白湖縐。只是當時戰火一燒,蠟丸字跡漫漶,那謀克又當場身亡,沒有拿到實證,只能栽贓到俘虜的士兵身上。」
他目光銳利地看著鳳棲:「你從哪兒弄來的?」
「猜。」
他幾乎沒有思索就說出了答案:「太子那裡?」
鳳棲點點頭。
高雲桐一骨碌坐起來:「你把我支開,不讓我回家,就是為了到他府上一探虎穴啊?」
鳳棲看他好像有點生氣了,就勢坐在他腿上說:「虎穴探了,虎子也得到了,獵人也沒有受一丁點傷啊。」
看他不說話,只拿師長般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不覺有點怵,期期艾艾道:「難道你不信我?」
「信你我一直都信你。」高雲桐說,「一方面你也夠機靈,一方面太子也沒那麼大膽子動將軍的妻子。但要說這裡面沒有曖昧,我可不信。」
他沉下臉,好像在生氣。
鳳棲擰他耳朵一把:「你也知道我與他是堂兄妹,他蒙在鼓裡任我耍弄,我也任他耍弄麼?你就不動動腦子?」
「我怎麼不動腦子?我倒問你:他蒙在鼓裡不知道你是同氏的妹妹,萬一對你動手動腳,你怎麼辦?」
「正好,給他來一出仙人跳唄。」
「扯蛋!」高雲桐好像真有些生氣,「傳出去我還做人不做人了?」
鳳棲道:「怎麼可能傳出去?你不希望傳出去,他更不希望我三伯他們構陷我爹爹和哥哥時,就喜歡拿陰私事情出來說!我哥哥不過在宮宴上為了救何娉娉,奓著膽子求了個恩典,就被他們說成是『太子色令智昏』、『愛美人不愛江山』;我爹爹當年為我姐姐放棄了皇位繼承的權力,如今也成了一樣的昏聵無能的表現。反正話在他們嘴裡!我倒不信我這位堂哥就多麼堂堂正正、坐懷不亂!我也不信他不怕別人拿他這事兒來說嘴!」
高雲桐聽她小嘴吧啦吧啦一個勁說,實在聽不下去了,把她用力往懷裡一攬,堵著嘴吻了一會兒才說:「行了,我總歸覺得不太好。他是天武軍監軍,但不是主帥,我不肯動軍隊攻溫凌,他最多也就是像造曹將軍的謠一樣造我的謠。我才不怕。」
「讀書讀傻掉了。」鳳棲唇角還帶著點點晶瑩,毫不客氣點點他的額頭,「積毀銷骨、眾口鑠金,你若只顧自己一個人獨善其身也就不談了,你如今要帶領千軍萬馬的人,要民心與威望的人,你能讓他來掌控朝野的輿論?這種時候還講究『君子之道』,就是妥妥的『襄公之仁』!」
她一骨碌翻身從他腿上下來進了被窩,背對著他扯扯被角說:「你願意聽我的,我們合作把這事兒辦成;你不願意聽我的,你就別打擋,我自己來。」
他亦鑽進被窩,親昵地扇她屁股一下:「我從未見過如此頑妻!你在我被窩裡還端著公主的譜兒不成?」
鳳棲也不多話,翻身過來廝打他兩下,又抓過他胳膊咬了一口,最後翻翻白眼說:「現成的給你和曹錚立功的機會!太子再要求曹錚出兵,你就讓曹錚答應下來,然後你備著太行義軍貼身護衛你,而用天武軍去戰場打打實戰、鍛鍊鍛鍊。」
「監軍太子不作祟?」
鳳棲笑道:「那就看你能不能讓他乖乖聽話。」
「靠你色.誘啊?」高雲桐生氣地說,「這我不同意。」
鳳棲湊過去說:「別說得那麼難聽啦,就是給他下個套,讓他不能不乖乖聽話。現在我手中有他的名帖,有他遞書的湖縐,有他的小印信,這些東西影響不到他處理軍務他也不可能蠢到把與靺鞨勾連的證據擺在我這裡但亦是他不想叫旁人看見的。」
高雲桐警覺地望著她湊過來魅惑的模樣:「那你現在想讓我幹嘛?」
鳳棲說:「你打我兩下。別太疼,但最好留點印子在顯眼的地方。我好找這個藉口讓他放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