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杭說:「呃……曹錚在城中也留了人呢。」
「留了個什麼人?我怎麼沒聽說?」
鳳杭說:「留了個……留了個高雲桐的妻子。」
鳳震不由就笑出聲來,而後惡狠狠地盯著兒子:「留了個娘們守城?控制你?然後你就被控制住了?拿個娘們毫無辦法?!」
見鳳杭還點點頭說「嗯」,他氣不打一處來,轉身一巴掌抽兒子臉上:「你蠢是蠢,但難不成真蠢到如此不可救藥了?」
鳳杭捂著臉,委屈得幾乎落淚,在承認自己「真蠢」和承認自己「悖倫」之間搖擺猶疑了一會兒,還是低頭道:「兒子確實犯蠢了,請爹爹責罰。」
鳳震長一雙豺一般的犀利眼睛,斜眸看了兒子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了自己的暴怒,思忖了一會兒說:「不,你是受脅迫了?連爹爹也不敢說?」
鳳杭當然不敢說,委屈巴巴搖搖頭。
鳳震挪開鳳杭捂臉的手,摸了摸他臉上幾根指痕,嘆口氣道:「原來你連爹爹都不信,這叫爹爹如何幫你?」
他精光四射的雙眸黯淡了一些:「你大概不曉得,靺鞨冀王來了一封氣急敗壞的信,怒罵了我背信棄義不說,還威脅他再輸給曹錚一次,就把與我、與章誼章洛的來往書信都公諸於世,叫我不能做人、不能翻身。」
「大哥兒,你曉得的,我這個皇位,雖不是刀尖上得來,勝似刀尖上得來。」鳳震道,「得來得不容易,要失去卻容易得很。官家這個位置,在太平年景無人可以撼動,但在這樣的亂世,卻往往不及掌兵的地方軍閥,亦不及控制輿論的中央文臣,何況北地掠走了一個兄弟,汴梁軟禁著一個兄弟,誰都可以藉機扶持著他們來繼續當這個君王,而我又豈有活路在?你說,爹爹我難不難?」
鳳杭不由開始吸溜鼻子,眼睛裡剛剛乾了淚水又涌了出來,糾結得無比痛苦。
鳳震說:「唇亡齒寒,若是我沒有活路,我們一大家子,包括你的妻兒也一定沒有活路了。杭哥兒,你好好想想,這會子瞞我或許容易,但後果你承擔不承擔得起?!」
鳳杭「撲通」跪了下去,哭泣道:「爹爹,兒子不敢隱瞞了。但求爹爹留兒子一命。」
第218章
鳳杭把被鳳棲夫妻倆坑了一把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鳳震倒抽一口涼氣,半日才說:「你好糊塗!」
但過一會兒又說:「晉王之女好歹毒!高雲桐這個人,我亦錯以為他不過是狂妄無知的腐儒出身,原來也有這樣一面!」
鳳杭膝行幾步,抱著父親的腿痛哭流涕:「爹爹,兒子鑄成大錯,後悔也已經晚了,但這實在不是有心的,還望爹爹救我!」
鳳震低頭看兒子紅腫的臉頰,說:「我只有你這一個兒子,我自然要救你;且這件事也不僅僅是救你,也是救我自己。但是在此之前必得你受些委屈,你可相信爹爹?」
鳳杭拼命點點頭。
鳳震揚聲對外面道:「來人。將太子拉出去,杖責三十,褫奪東宮衛和東宮詹事,禁足於東宮。」
這都有點像要廢太子的陣仗。
鳳杭害怕得咽了一口口水。
鳳震道:「疼你就忍一忍吧,這是做給天下人看的,更是做給靺鞨的冀王溫凌看的。如今要在死棋里走出活著來,首先就是求得靺鞨的諒解,否則書信一公開,我被拉下皇位都不是不可能!」
太子垂涕磕了個頭:「疼,兒子能忍。只是不知爹爹對外怎麼說兒子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