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枰絕望至極,流著淚,顫抖著說:「禽獸,我寧願自己早些血盡而亡……」
一閉眼睛,橫下心等他動刀。
溫凌倒停了下來,說:「你倒不願她來替你受罪?」
鳳枰半日才說:「我和禽獸如何談人性?」
溫凌揚手給了她一巴掌,喝道:「你想惹怒我而求個速死?做夢!你們這些漢人,無論男女,都奸猾狡詐之至!」
他打罵完鳳枰,看她摔倒在地,柔弱而毫無還手之力,心裡的氣「蹭蹭」地漲,把對鳳棲的恨意又添了幾分在她的頭上。過去揪住頭髮提溜起來,說:「我不會讓你好死,也不會讓她好死,除非你親筆寫信,讓她過來換你。寫得淒楚一些,罵她是個無情無義的表子養的。」
鳳枰仰著頭,被鐵鏈拴住的雙手竭力去推他的手,哭道:「你們侮辱我們鳳家的女孩子還少麼?你連口德都不肯留麼?」
溫凌道:「你給她寫信,勸她過來,說我不會殺她,我會再給她一次機會,但也就這最後一次了。」
「你寫!你們倆都活命,不寫,我先讓你一點點殘廢、慢慢看著自己死去;再攻下磁州無論如何都會攻下磁州,把她從萬人之中揪出來,告訴所有磁州的人,我要屠城,就是因為磁州收容了她!以後哪個地方敢收容她,我就屠盡哪裡!」
鳳枰覺得他都有點神神道道的,又覺頭皮給他扯得極痛,只能說:「好,我寫。」
溫凌放開了她,指了指案桌上的紙筆:「寫!照我的意思寫。」
鳳枰說:「手上有鎖鏈,不好動筆。」
溫凌對身邊親兵道:「給她解開。」
鳳枰揉了揉青紫一片的手腕,提起筆,看了看四周,又說:「我和妹妹有些私話,能不能別叫這些人在旁邊看著?」
溫凌冷笑道:「他們不識漢字。」
鳳枰沒奈何,只能寫了兩個字,又出么蛾子:「不亮,有沒有蠟燭?」
外頭天色初暗,帳篷里勉強能看見,但溫凌想她寫信就好,忍著氣吩咐道:「給她拿蠟燭。」
鳳枰好像真嫌光線不亮似的,沒有剪燭花的夾剪,就拿筆尾去撥蠟燭芯。突然猛地把蠟燭拔起,燭台上有尖尖的長釺子,她握住就向自己的咽喉刺去。
可惜身邊都是虎視眈眈的男人,當兵的訓練有素,反應敏捷,剛看她動作有變就撲了上去,銅釺只在她喉嚨上劃了一下,就被奪去了,整個人被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溫凌笑道:「竟也是個有剛骨的。」
對左右道:「右手要寫字,還有用;左手吧,給她那狠心的妹妹送去。」
親兵的鋒刃拔出,寒光閃閃。
鳳枰的左手被摁在地上,無力地張開著,關節掙得雪白。她的面色亦是慘白,哭也哭不出來,也無心無力求饒,急促地呼吸著,等著痛楚降臨的命運。
「二大王!」
溫凌看了看帳外拿著信箋的親兵:「什麼事?什麼信?」
「是磁州的來信!」
溫凌愣了愣,接過信函左右看了看,說:「參事看過了麼?」
「看過了,無異樣。」那親兵頓了頓,好像帶些笑意似的,慢吞吞說,「參事說,好像是……寫給您的私信。」
溫凌面無表情,把拆開的函套丟在那送信親兵的臉上,喝了聲:「滾!」
次而抖開信紙掃了一眼。
是她的字!
俏麗的簪花小楷,撇捺寫得纖細而散漫,筆意帶些連綿,但又不過分,怕他看不懂,又鬧出「溫凌犬也」之類的笑話。
溫凌嘴角不自覺地一抽,然後趕緊扼住了那快要逸出來的笑意。
他快速瀏覽了一遍,轉臉對鳳枰笑道:「她既然願意來換你,我就不為難你了。」